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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站着,而当池中人游到第七个来回时,年长的侍者开始频繁地看表,眉头也越皱越紧。

完成第十个来回时,萧栩终于听到啰嗦管家喊:“少爷,差不多该上来休息了。”

萧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旋即再次扎入水中,双手绷直,屏气潜游,单靠摆动并拢的双腿发力,整个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

直到肺中的空气被彻底排出,“箭”才逐渐停了下来,他改换姿势,180°翻身,枕在水波上,慢悠悠地划动手臂。

自由泳是他最擅长的姿势,小时候身体不大好,经常感冒,被逼着练了六年。教练是从国家队高薪请来的,名师出高徒,他学到了精髓,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赢过省队的主力队员。这些年疏于练习,本领还了大半给师父,体能也没二十出头时好了,最多只能在自家泳池里游十个来回。

但今天只游十个来回不够。

不够发泄胸中憋着的闷气。

那夜之后,冷脸怪就不搭理他了。他一来理亏,二来发觉演技浮夸,好像演崩了,于是也不好意思主动招惹对方,恰好大哥萧栈让陪同去澳洲处理公司的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哪知出国后又后悔,实在想冷脸怪,但一想起那个晚上却脸皮发烧,怎也找不到破冰的妙法,只得不停让随行的staff帮自己拍照,晚上千挑百选发在朋友圈里,再满心期待地等冷脸怪点赞。

评论是不可能的,认识好几年,冷脸怪一共只给他留过三个评论,且三个都是关于荣钧。譬如他偷拍了一张荣钧在花园睡着的照片,写道:“送钧哥一枝花。”冷脸怪点评道:“你拿我哥的花送给我哥?”再譬如他晒出与荣钧的自拍合影,冷脸怪十分难得地开玩笑:“我哥不会是又去给你打蜘蛛了吧?”最后一条,去年荣钧生日,他准时发朋友圈,“祝钧哥生日快乐”,冷脸怪大约正在看手机,秒回:“谢谢。”

冷脸怪是个无可救药的“兄宝男”,他早就在心中下了定义,却没有跟任何人说。

就像他从未告诉别人,“冷脸怪”是他给柏尹起的外号,而柏尹是他单恋的小处男。

“单恋”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有些可笑。他萧栩打从出生就如众星捧月,从来不乏追求者,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一句重话,最后却栽在了小处男身上。

偏偏这小处男与他春`宵一度后也仍是个冷脸怪,明明点了赞,却要取消,让他白高兴一场。

这几天仲城连晴高温,他刚回来不大适应,前天轻度中暑,不算严重,吃药输液后睡了一觉就好了。

这事他没跟别人说,也没娇滴滴地发朋友圈,但见家里一位厨娘也中暑了,丈夫满头大汗跑来接,殷殷切切,关怀备至,再想自己,就顿时有些不对味。

所以他干了件挺没面子的事——故意给去山里消暑的荣钧打电话,哼哼唧唧说自己一回来就中暑了。

以前他零心机贵公子一个,这两年为了追柏尹,也渐渐有了心眼,知道荣钧肯定会告诉柏尹,于是整天都心急火燎地等着柏尹的反应。

等到傍晚,柏尹给他之前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又火速取消,分明是手滑而已。

他将手机拍在桌上,换上新买的粉色平角泳裤跃入池中,一边扑腾,一边发泄一腔憋屈。

——我中暑了,你都不来关心一下!

——不关心一下就算了,你还取消赞!

——手滑就手滑吧,让桃心留在那里有这么难?你是多讨厌给我比心?

——死冷脸怪!

可是骂归骂,萧栩到底放不下。

遇到荣钧与柏尹是个意外。当时他们的身份判若云泥,他是高高在上的萧先生,荣钧只是个反应迟钝的物业清洁工。那天他和大哥因小事吵架,赌气回了许久未住的别墅,别墅周围绿化极好,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一会儿,去书房找东西,抬头一看,窗玻璃上居然挂着一只碗口大的蜘蛛。

想他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蜘蛛。这事儿挺囧的,但他当真受不了那黑黢黢的玩意儿,当场大叫着往门外跑,遇到正在做卫生的荣钧,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拉着对方往屋里跑。

荣钧个头不矮,却非常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但打起蜘蛛来却毫不含糊,搭个板凳站在窗边,鞋一脱,“啪”一声就糊了上去,看得萧栩瞠目结舌。

张牙舞爪的蜘蛛死了就缩成一团,荣钧用纸包着捡起来,离开之前还擦了擦窗玻璃上的印迹。

萧栩被宠着长大,见惯了下人们或崇敬或讨好或畏惧的眼神,荣钧眼中的温和与安静顿时叫他心口一紧。

这个人很好,这是当时他下的结论。

没过多久,蜘蛛竟然再次“光临”,还是荣钧帮他解决。大男人怕蜘蛛,他自己也觉得丢人,以为会被嘲笑,荣钧脸上却半点鄙夷的神情都没有。

十几岁时,他听过家里的下人私底下笑他,说“小少爷也太怂了,被丁点儿大的蜘蛛吓得哇哇大叫”。他很生气,想让在背后讲他坏话的人都滚蛋,又觉得怕蜘蛛本来就够怂了,因为被吐槽怕蜘蛛而解雇下人,可不是更怂?

又怂又坏的事,他做不出来。

荣钧没有笑他,洗手之后就走了。他心头一热,急切地想要感谢、帮助对方。

查清一个物业清洁工的底细并不难,不过三日,荣钧与柏尹的资料就摆在萧栩面前。看到柏尹的照片时,萧栩有些意外,没想到荣钧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还带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当时,柏尹即将升入高三,打算考医科院校。荣钧一门心思给柏尹攒念大学的钱,差点打第二份工。他得知荣钧身体不好,想出钱资助,荣钧却没有接受。那天他第一次到荣钧栖身的小破楼,亦是第一次见到柏尹。17岁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全是警惕与防备。他温室里泡大,向来没什么心机,25岁了还是个傻白甜,柏尹沉着脸,他就对人家笑,以为礼尚往来,柏尹起码会勾一勾唇角,或是点点头。

没想到柏尹移开目光,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愣了一下,睁大的眼睛里盛着疑惑与不解。

没有人无视过他,从来都是别人围着他转,没谁会甩他冷脸。

柏尹这态度,令他新奇无比。

后来真正陷进去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当初的反应不是发怒而是觉得新奇,主要原因应该是柏尹长得好看,且明明还是少年,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非常吸引他的成熟。

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上流社会里成熟的男女比比皆是,但那些人的成熟有种纸醉金迷的圆滑与世故,他熟悉,却不喜欢。柏尹的成熟全然不同,那是从苦难与平凡中催生出来的,干净而玲珑,就像一颗看似浑浊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