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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直男,别说联系方式了,户口本都可以给。但他好歹能把持住,想了想,没憋出拒绝的理由,只得掏出手机,给女生扫了微信。某些方面女孩子的确早熟,慕夏再见过世面,再自诩无所畏惧,也没有任何辩驳的余地。可能见他头像,投其所好,李抒加完微信给他发了个小猫害羞的表情。天下人的表情包都是同一套,这个刚巧游弋也爱用。于是慕夏扑哧一声笑了:“怎么你也有这只猫?”“也”字太过刺耳,李抒愣了一下:“我喜欢呀……这个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在用的。”他终于从女孩子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丝错愕,好似就此找到突破口就坡下驴。慕夏心旌一动,尽量不显得刻意,他收起手机,抿了抿唇。“是嘛,我对象也喜欢用。”他笑着说,然后望公交车来的方向。“你有喜欢的人了啊……”李抒哽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半步,仿佛隔开安全距离才好不让人误会。慕夏:“嗯,在一起有段时间啦,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他心里想的是根本不用介绍,游弋几乎每天都在画室蹭桌子背书。但他暂时不想在同学中出柜,只留了余地让李抒自己去想。大约察觉到什么,李抒半晌没说话,直到慕夏要乘的那趟车快到站,她才挤出个挺勉强的微笑:“那真的很巧了——是不是你的车来了?”“对!”慕夏拿出公交卡,跨上车前真诚道谢,“谢谢你的伞。”李抒:“没事,应该的,再联系?”慕夏略一思索:“再说吧。”他连蹦带跳地上了车,下雨天车厢拥挤,抱着书包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透过重叠人群他看不清李抒站着的神情了,想来不会太释然。十七年来他没拒绝过别人,过去因为转学频繁,极少有女生向她告白,哪怕只示好而欲言又止的也算上,李抒实在是头一遭。慕夏拉着吊环,身体随公交车的颠簸微微晃荡,短暂地能感同身受她的失落。毕竟他也经历过当时游弋的忐忑,但有的事一开始就注定没个好下场。李抒那么漂亮的姑娘,慕夏想,应该能遇到更好的人。他轻松许多,看手机里游弋发来的消息,回到一半,画室群里弹了个同志。慕夏默默地读完,回复:“能带家属吗?”黎烟:“有完没完?”慕夏:“大美女,求求你(っΙ`)っ”黎烟:“……”袁也:“反正户外写生都是放风,让他带吧,别怕晒就好。”慕夏:“袁老师我爱您。”关云霁:(⊙o⊙)后面话题就岔开了,慕夏重新打开和游弋的界面,打了几个字,又删删改改,终于发出邀请:下周三画室去江边写生和露营,你要不一起吧,放松一下。游弋说:“你叫了我肯定去啊。”这就美滋滋了,连被雨淋湿的衣服黏在身上都不觉得难以忍耐。户外写生是画室暑期集训的最后一项活动,视作忙碌了一个暑期的馈赠。虽然提前一个星期做了预告,真到了写生前夕,画室里还是抑制不住的亢奋。翌日中午江心公园集合,慕夏赶早去找了游弋,两人骑着小黄车一前一后地抵达,被太阳晒得满头大汗。他把车锁在旁边,一眼就看见关云霁。“游弋也来了?”关云霁对黎烟这个宠坏了的表弟印象颇深,混熟了还有空打趣他,“怎么我们一有活动你就来蹭吃蹭喝的!”游弋不服:“什么啊,是他非要拽着我来……不然谁不会情愿在空调房里盖棉被吃西瓜看动画啊……你踩我干什……本来就是你,慕夏,别看天了!”“天真热。”慕夏说,藏不住的笑声。关云霁心知肚明地一摊手,收敛了音量:“秀,继续秀。”远处李抒也来了,狐疑地往这边瞧,慕夏不敢和她对视,单手揽过游弋的脖子,两个人同手同脚地往公园里走。他的画板在身后晃,不时打到膝弯。江心公园是本市一处知名旅游景点,毗邻历史文化街区,坐落穿城而过的母亲河畔,整座公园便被江流一分为二,活水四季不歇地淌。春天赏花,夏天乘凉避暑,秋天银杏是一景,冬天最冷的时候,连雪映梅花都能让人踏破公园门槛。用游弋的话说这是本市老龄化最严重的区域——老太太老头儿们都爱往这钻,点一杯茶,打扑克打麻将,预防老年痴呆。慕夏他们写生的地方选在了江边,有个颇具先见之明的老板早在几年前联合政府,在此地开辟出一片露营地段,吸引了不少年轻人。两人一顶帐篷,女生落了单数,黎烟便租了个大帐篷让她们一起。夏天傍晚蚊子多,拉紧了帘子点上电蚊香,再喷点花露水,帐篷里还算舒服。下午挤在阴凉处涂几张速写,随便吃点东西,大部分画室的同学在家都算乖乖牌,平时鲜少在外过夜,更别提露营,条件艰苦了些却没人抱怨,都双眼发亮地等着晚上——据关云霁说,江边入了夜有萤火虫。直到晚上八点多,夜幕才施施然降临。露营处点起了昏黄的小提灯,放在帐篷外照明,远处高楼鳞次栉比地亮了万家灯火。已经立秋,暑热未退。慕夏喝了口冰可乐,仗着没人在意,往游弋肩膀靠。他们一下午没在一处,游弋跟着黎烟玩,而慕夏老实画速写,得了空才有肢体接触,仿佛夏日里的冰西瓜,甜味沁入心底。“下午你好专心啊。”游弋说,手挠了挠慕夏的下巴,像摸猫。慕夏拍了把他的手掌,转身探进帐篷,去拿画了的图。他衣服单薄,做这姿势时露出一大片腰背,游弋扯了扯衣摆,慕夏随后钻出来。小提灯映出一团光,让慕夏想起宿舍那盏萤火虫似的小夜灯。其他人三三两两围在远处的篝火边说话,还有前来露营的小情侣,故意离开人群谈情说爱。江风消夏,水流并不湍急,潺潺的声音滑过耳畔,愣是有了几分高山流水的诗情画意。“你说真有萤火虫吗?”游弋托着下巴,伸长两条腿,拿过了慕夏的草稿翻。“不知道。”慕夏说,咬着瓶口,趁人不注意突然在游弋脸上亲了亲。他的声音带笑:“别闹啊——”起风了,顺着尾音末梢,慕夏按灭了那盏小提灯,在短暂因为黑暗而失明的缝隙里吻住了游弋的嘴唇。他单手撑着草地,倾身压上去。说话声如风吹过草芽般细碎地钻进耳朵,游弋推了推他的肩膀,但很快在久违的吻中一起沉沦了。他们太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在夜色里相拥,彼此的身体察觉到熟悉的温度开始发热,他勾住慕夏的脖子,配合地往帐篷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