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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靠着门板闭上了眼。两人的角色仿佛调了一个个,抱着安慰人的成了安凡,忍不住情绪的人变成了盛铭。安凡的身子抱盛铭不太容易,但他仍是尽力伸长了双臂,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住了蹲着的人。“盛铭,你是我遇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不想离开的人。”“你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可以吗?”盛铭任他抱了半分钟,肩膀一扭,挣开安凡的怀抱,然后反客为主自己把手缠了上去,头趴在了安凡的肩膀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彼此,尖利的玫瑰根茎终于收起了刺,怯懦的花蕊终于试探着往外探出一寸,天光乍亮,花团锦簇。情绪过度外露之后,盛铭的那极强的自尊心终于重新苏醒,看着眼睛同样红通通的安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安凡看他这样,正难过着呢心下又一软,嘴角往上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又塌下去,吹出个鼻涕泡。盛铭想摆出惯常的恶狠狠模样,实在是做不出来只好作罢,只能十分没威胁力地捏了把他的脸蛋。安凡的烧还没退,反复的烧让他的精神力一直有些弱,却强撑着意识死死抓着盛铭不让他离开。大白天的盛铭也上了床,把小火炉一样的人搂进怀里。经历了一天多情绪上的大起大落,俩人再次这样平和安静地抱在一起,都有点恍如隔世的虚幻感。发生的事情太多,反倒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耳边的心跳。盛铭的声音还有些哑:“听到了多少?”安凡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很少为自己辩解,以前是盛铭不会听他没机会,后来是死了心自己觉得没必要。“你知道,我和李成舫……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他说得很艰难,把血淋淋的过往重新挖出来摊在眼前,亲口用文字描述出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但安凡却坚持说了下去。“盛铭,那些事情我不想细说,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他颤抖着抓住盛铭的手臂,“那个孩子不是我愿意有的……”盛铭另一只手覆盖住手臂上的手:“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这事翻篇了好不好?”“不!”安凡打断了他,声音有些激动,“所以我打掉了他,我很害怕,盛铭,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很多血,到处都是,很疼……”他该做些什么呢?他能为他深爱的人做什么呢?盛铭闭上了眼,几乎呼吸不上来。他当初自负得很,自以为看透人心知道李成舫的话不可信,却还是在潜意识里把某些东西安到了安凡头上。就比如,他曾经那么愿意为李成舫生一个孩子。“凡凡,凡凡……”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吧。”第15章我爱你啊凡凡“你、你说什么?”安凡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是没明白盛铭那句话的意思。盛铭制住安凡的肩,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孩子,咱们不要了可以吗?”安凡盯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开玩笑,发现他无比认真之后,脸上的表情终于碎裂成慌乱。“你不要我了吗?”一句话颤声而出,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盛铭放在安凡肩膀上的手用力收紧,这个曾经在安凡眼里几乎无坚不摧的男人,脸色一瞬间苍白无比。盛铭闭上了眼,阻挡开安凡慌乱恳求的视线,他承受不住。他曾经以为听到安凡说自己是怪物,触碰到他压抑的恐惧厌恶已经是疼痛的极致了,原来不是。那些有关身体的恐惧也只是表面,是为了躲避更大的恐惧的不得已而为。“不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喉间像揉了砂。“那还要回猫夜吗?”是他说过的。拿着一纸合约递到生病初醒的安凡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安凡选择,是选择为他生育,还是重回猫夜。安凡签了字,从那时候开始,他之前表现出的所有反抗全部消弭,顺从又乖巧。盛铭睁开眼,安凡眼里的怀疑、惧怕未曾消去,带着颤巍的小心翼翼。“不回。”他又重复了一遍,“永远不回。”迷茫渐渐覆上安凡的眼眸,他的心放下一些又放不安稳,试探着问道:“那为什么?”盛铭的手从安凡的肩膀上移,抚上他的脸:“因为,我很害怕。因为,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你有危险。”他的语速放得很慢,也给说出的话加了一份沉甸甸的质感。安凡的眼睛睁大,里面的犹疑更甚。之前屋外的那几句话他还可以当做是盛铭的占有欲作祟,可现在的这些话……“盛铭你……是什么意思?”今天的盛铭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让他看不明白,隐隐约约地触到一点光亮,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人自作多情的次数多了,连升起一点类似的念头都感到羞愧。“跟猫夜没有关系,跟合约也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害怕你出事,也害怕你看不起你自己。”盛铭的鼻腔绷不住有些发酸,心脏难受得要炸裂开来,“我害怕你离开我啊。”安凡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以至于出现了幻听。他晃了晃脑袋,有些一直不敢触碰不敢深想的东西呼之欲出,他却害怕了,不敢自顾自地上前去,非要那东西自己出个完全,可能才会信。他颇有些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下去,出口的声音再入耳都仿佛隔了一层膜,被滤掉了大部分,像是在极远的地方传来。“你为什么要害怕?”盛铭从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他甚至怪异地会对自己平时偶尔过多显露的温情感到不好意思,仿佛是从别人那顺来一件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衣服,到处都别扭。“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啊凡凡。”他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说这些话很奇怪,为什么从来都开不了口?“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原来没什么难的。爱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呢?它纯粹,正直,本就该光明正大又坦荡。安凡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脑子却转动迟缓,一时理解不了话里的意思。“我爱你啊凡凡”,凡凡是自己吗?他的脑子艰难地运转,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再重新拼凑起来。“你想和我过一辈子……和我……”他喃喃地重复着盛铭的话,眼睛里一片茫然,盛铭擦掉他无意识中流下的眼泪,也声音轻柔地跟着他重复,安凡说一句他跟一句。“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