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次伟大的美国梦

    “轰——轰”轰鸣的引擎声自远处传来，声音愈来愈近，顶部的螺旋桨高速旋转。

    一架民用直升机自远处的天空驶来。

    直升机的侧面是一个巨大的喷漆标志——金色球体，标志的下方署名：星球日报。

    小型民用直升机悬停在酒店顶层朝南的外侧，发动机的汹涌噪音被极好的隔音玻璃，隔绝开来。

    直升机尾椎的后端上方，防撞灯散发出红色的光芒，红光映照到玻璃墙上，一闪一闪。

    吉米刚巧坐在外侧，发呆似的扫视周围疯狂的人群，余光瞄到了直升机，他急忙踢了踢露易丝的小腿，用眼神示意她往窗外看。

    他们快步穿过后排的桌椅，跑到直升机所在的位置处，凑近玻璃隔墙。

    坐在副驾驶的一位青年编辑，探出半边身体，指着自己的嘴唇，用唇语和他们说话。

    “快——上——飞——机！”

    发言台上，默茜洋洋洒洒地说出他的证词。

    露易丝摇了摇头，用极快的语速对他说。

    “不！等听完这场采访！”

    冬日寒风瑟瑟，编辑的面颊和脖颈被冻得发红。他打了个喷嚏，焦急地说。

    “别管采访了！佩尔说了——先出来！”

    “发生了什么？”

    露易丝敏锐地意识到，一定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状况。

    编辑伸出食指，指了指楼下，又指向上方星球日报的标志处。

    “现在大街上都是人，通往酒店和星球日报的路都被堵死了！”编辑的双眼赤红，像是被逼急了。

    “露易丝，我们被针对了！”

    红色的防撞灯闪烁不停，给人不祥的昭示。

    “我明白了。”露易丝快速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然后她打了个天台上集合的手势。

    编辑的面上突然闪现出一抹惊恐之色，他抬起下巴，张大嘴唇，视线的焦点越过露易丝，来到她的身后。

    他着急地吼叫着。口型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变形，变得不好分辨。

    是在说“吉、米”吗？

    露易丝扭过身。

    吉——米？吉——米呢？

    她看见吉米瘦高的背影，红发高高立起，衬衫衣袖挽到胳膊肘处，他双拳攥紧虎口，揪住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记者的衣领。

    看样子，他愤怒极了。

    “吉米，冷静点！”露易丝大步做两步，大声说。

    “他在侮辱超人！我不许他诋毁我的朋友！”

    “如果你这么做，我们谁都离不开这里。看到那些人了吗？”

    有几张他们隐约熟悉的面孔，抬着摄像机冲他们奔来。他们的面孔熟悉，睁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瞳孔亮得惊人。他们奔跑，兴奋得喘气，大口喘息的间歇，吐出人的气息。

    面目狰狞，眼神中投射出的神采，近乎贪婪。

    一瞬间，吉米竟有种错觉，好像不知道从哪粘上了鲜血，沦为了被野狗追逐的对象。

    吉米如梦初醒，像是被一泼水蒙头砸下，愤怒猛地平息下来。

    “快！快！我们跑到天台上去！”

    他们奔向楼顶。

    ＊

    同一时间。

    美国五角大楼，地下。

    四面的墙壁镀满厚重的铅层，偌大的地下室没有窗户。天花板上的排风口是连接地下和外界空气的唯一通道，格栅间隙极其密致，同样是镀铅的。

    粗大的通风管道在黑暗的地下盘旋数十米，排气扇不间断地工作，送来外界的新鲜空气。

    尽管如此，这里的空气仍保持常年的闭塞压抑。

    地下室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会议桌，数名军届高层官员端坐在桌旁。

    国防部长又一次拿起放置在桌上的计划部，封面中央印刷着一行字——

    《美国超人计划——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关于超人的研究报告》

    高官们翻看着这份绝密级文件，不约而同地咧开嘴，露出牙齿，齿面在荧光灯的映射下，显得森白。

    狩猎开始的兴奋感，不约而同地在高官们的血液内膨胀，蠢蠢欲动。

    没有人说话。

    狩猎开始前，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这时，国防部部长往后推了推椅背，实木椅脚摩擦水泥地面的刺耳声音，打破了地下室内诡异的平静。

    他摩挲着拇指，将文件翻到第二页，他被页面中醒目的一行文字吸引了目光，眯起眼看向计划局局长霍顿。

    “21世纪，美国将在对外战争中保持绝对优势……”国防部部长询问霍顿，“听上去很完美，你肯定计划能成功？”

    “无法肯定。”霍顿如实回答，“要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外星人。”

    “但无疑，这是一个异常宝贵的机会。DARPA的计划自越战后萌芽，在21世纪初获得资金注入，得以筹备，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为此筹备了数十年，但计划仍然停滞不前，”霍顿补充道，“直到超人的出现，DARPA终于看到了曙光。”

    军部参谋长咳嗽了两声，他眉头紧锁，将内心的不安说出：

    “一定要这样做吗？将超人推到对立面，并不稳妥。万一他日后知道是我们做的，产生某些应激反应……”

    霍顿转动手上的笔尖，抬起头瞄了参谋长一眼：“您在担心什么？”

    “他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美国！乃至整个地球。”参谋长猛地顶开椅背，激动地站起身。

    “如果我们的计划被泄露，如果超人的秉性中有邪恶的一部分……总之，只要这个计划出现一点纰漏，他轻轻一指，就可以毁了美国！”

    巨大的回音在地下室内震荡。

    参谋长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五角大楼地下室的这场谈话，将对世界产生某种前所未有的影响，更甚者，它会影响未来世界的走向。

    “参谋长，您的担心确有道理。但我想提醒您，这个地球上强大的存在不只有超人，还有很多强大的力量隐匿在地球的背面。”

    霍顿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澜不惊，宛如机器人一般。

    “多年来，DARPA始终致力于研究最领先的军事科技，以保证美国在军事技术上永远领先。事实证明，我们的科技军事领域也确实一直领先公共领域20年，支撑起了这个国家的霸主地位。”

    霍顿一边冷静地说着，一边滑动着手上的笔尖，笔尖在磨光的红木桌面上划拉。他重重地一划——

    笔尖折断了。

    他的语气出现了上扬的起伏。

    “可如今呢？美国在全球的影响力却在一步步下滑，恐怕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源于五角大楼的懦弱吧。如果我们只敢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这些弱国上蚂蚁搬家般地攫取资源，美国又怎能变得更加强大？要知道，这个世界正在飞速地变化，超级英雄，变种人，超级反派……无疑，他们中的某些人，正试图站在美国的对立面，伸张一种全球性的正义或邪恶。”

    “毫无疑问，他们阻碍了美国的发展。”

    “个人的影响决不能大于国家！美利坚更不能在我们的手上，成为任人宰割的那一个。我们必须重新掌有威慑性的武器，将权力拿回手上！”

    高官们激动地连连拍掌，点头同意。

    这番慷慨陈词，简直拿捏了每个高官的心。

    “胜利总是伴随着惨痛的代价，如果美国想重新成为世界霸主，就必须在浪潮来袭前做出行动。”

    “只要计划成功，再多的代价都是值得的。您觉得呢？”霍顿眯起眼，意有所指地说。

    这话显然是对参谋长说的，他的面色明显变得更难看了。

    高官们的反应则截然不同，他们异口同声地赞同。

    不论是出于政绩的需要，还是出于纯粹的私欲，每一名官员，早已经融入成为这个国家实体中的一员。

    他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庞然大物的具象化象征，是其人格的体现。

    没有人会容许这个庞然大物倒下，正如，没有人会允许自己倒下。

    参谋长颓然地坐回座位。

    一票反对票，十票赞成票，完败。

    几乎没有多余的停顿，军部情报总监开始执行自己的使命，他快速地询问：“这项计划，怎么通知国会？”

    “我们只需要通报预算额，具体的行动计划可以以另外的形式通知国会。”军部经济总监镇定地露出一抹微笑，回答他，“此外，接下来的时间，五角大楼可以先搁置在X武器计划方面的投入，将剩下的人力和物力用到超人的计划上。”

    军部情报总监点了点头。

    “这是个正确的选择，X武器计划的优先级必须降低。近年来，因为X战警在全球各地拯救世界，变种人的风评竟然有所上升。因此，这项关于变种人的计划，性价比已经越来越低了。”

    “半年前，我们就差点暴露了。还好中情局驻扎在基诺沙的雇员，提前清除了所有关于变种人工厂和美国一切形式的文件资料。否则，我们都有上国际法庭的风险。”

    “只是，那位X教授，恐怕已经对美国产生了疑心。听说，X战警竟然已经开始拒绝总统提出的援助请求了。我们最好不要把X战警推到对立面……”情报总监若有所思地说。

    霍顿打断了情报总监的话，挑起眉头：“多说无益，只要新计划顺利完成，所有这些超能力者，对我们都构不成威胁。”

    霍顿淡淡地一笑。

    “况且X武器计划，就算被那个世上最强大的心灵能力者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暗部，都有自己的X武器，不是吗？”

    官员们赞同地点头。

    随后，一名高官提出了最后的疑问。

    “我们还需要担心一件事。如果计划出了问题，五角大楼的声誉恐怕会一落千丈。”

    “莱克斯·卢瑟可以为此负责。他是五角大楼的最高科技顾问。如果计划泄密，就以诈骗军方罪和战争罪，将他送上最高法院。”情报局局长回答，“此外，五角大楼正好借此接收他的生物实验室。”。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坐在主位的国防部部长满意地一锤定音，做下最后的决断。

    “那么，计划，正式开始！”

    “想想吧，一个只属于美利坚的超人。他会成为美国梦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代表！”

    “他将为美利坚合众国服役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