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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嘴里咬着头绳,甩了一下头发,骂骂咧咧进门。那娘们昨半夜说话成气人。他让给生个小闺女,那娘们可倒好,反问他:辣椒地里能种出小花吗?还说真生出闺女要是长的像他,那得多寒碜。谁寒碜?我还没嫌弃你这娘们牙碜呢。气的他给媳妇推一边,不办那事儿了,没意思。忠玉手里攥着牙盐棒,打着哈欠进门,脸色很不好看。他想现在就休掉蒜苗子他娘,不想等变到更老更丑时再休。就后头,好看孬看,咋回答都不对了。他旁边屋住的是自个亲娘,闹起来,老娘睡不好觉会心难受,多一句少一句,家里甭管大事小情,一般情况下,他不吱声,以免亲娘跟着上火生气。这要是住老丈母娘,你看的,他非得闹起来。不让老爷子们睡消停觉的娘们,最无德不贤。最后来的是宋福喜,差些被饭厅门槛拌倒,被气的只顾回头边走边骂媳妇。昨夜,金宝他娘七年谷八年糠的絮叨,从老家说到年前。说累死累活和他过日子,一门心思对他,对娘家都小气的很。说年前,所有媳妇花钱买金花银花往头上戴,她就不买。知晓憨着脸能占到三弟妹的便宜,三弟妹手松,为人大方,一定会看不下去眼。搞的嫂子弟妹们直对她撇嘴,别以为她不知晓被她们背后讲究。可是,宁可被取笑也要占便宜,图啥,为啥?不就是一直以来只舍得对男人和金宝嘛。给宋福喜气的,他都不知道媳妇又占三弟妹便宜。家里钱他不咋管,只以为跟着去能不买吗?那娘们回来还又是秧歌又是戏的,哼哼小曲美滋滋盘腿坐炕上,说不能烧火了,往后让二丫烧他们屋炕,手上戴着那么粗的银镯子,火光一照镯子该烫手了,结果昨夜才知道真相。你一个当二嫂的,要点脸好不好。朱氏哭:不是,他爹,要和你翻小肠的不是这个,是我委屈。宋福喜:谁用你委屈啦?我包这么多活,不够你花吗?竟给偷偷摸摸丢人。而让宋福喜最佩服朱氏的是,从老家到年前,中间历经这么多年,好些事他都不记得了。金宝他娘平日里脑子不咋好使,昨日发现,记乱七八糟的倒是一个顶仨,连老娘当年分干粮偏心眼用筷子抽人都能拿出来讲。真的,女子就是不能考科举,要不然就凭他媳妇这记忆力,他认为,就应该去考秀才,他三弟都得靠边站。后来哭的咿咿呀呀,让捶一拳才消停,要不就得说一宿。以为揍服了,早上起来吓一跳,坐在炕头盯着他脸掉泪,就像是在对他遗体告别。马老太疑惑:“咋的啦?”“娘,我今儿不用金宝娘随我去厂子了,一会儿你去点心店给她带走,路过药堂让郎中看看,我看她要疯。”朱氏肿眼泡满脸通红,脸色讪讪的:“娘,你别听他胡说,就拌了几句嘴。”可不止这几位,宋阿爷坐在最前方细品。这些个儿媳妇,今早都透着股不正常。磋磨自家男人的。看来这是想要爷们一句准话。溜须婆婆的。看来这是想要在出变故时,盼着公婆能给做主。给胖丫她娘扒鸡蛋皮的。看来这是担心,家里的小子都是福生的兄弟,担心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福生,会在节骨眼偏向自家兄弟,不会向着弟妹嫂子。只能曲线救国和福生媳妇处好关系。到紧要关头,福生媳妇能给吹枕头风帮她们做主。老爷子心里透亮:“没吃饭前,我讲两句,好久不讲了。”金宝他们立马就要鼓掌,这是家里规矩。老爷子摆摆两手压一压,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话,无需如此。“咱家就是泥腿子家,到啥程度也别飘,别忘本。买卖越做越大,接触乱七八糟的人越来越多。出去应酬,这个忽悠几句厉害,那个忽悠本事,二两猫尿下肚,青楼妓女的往上整,甭管喝多少,都给我记着:你们以前当爹,给娃连稀饭都供不起,是你们媳妇在精打细算数米粒,省出点布头就给你们穿上。你们满身打补丁的日子,是你们的婆娘陪你们走过的。”宋福喜攥着筷子一顿。王忠玉低头舔舔唇,拍拍裤脚子。宋富贵梗着脖子:我没忘本,提点的不是我,我生气我媳妇不给我生闺女。其实汉子们都明白,走南闯北这点帐算不明白可完了。虽说大姑娘水灵灵都爱瞅,但是扯那一套干啥,即使老娘和媳妇双双认下纳小妾,那就面临着搬出去吧。杵那么一个异类,你让这些亲属的媳妇叫小妾啥,把别人带坏了呢,就算厚脸皮不搬出去也是被孤立的下场。那么搬出去,咱说句最实在的,没有福生那个树干和大背景,他们做啥能成啊。再者说,哪有空,一天行程排的满满的。宋阿爷看向福生:“你补充几句?”宋福生笑:“我就不了吧,我也属于是您老训话中的一份子,阿爷,我会以身作则,起个带头作用,您老放心。”家里的汉子们,连大哥宋福财和大姐夫田喜发都纷纷在心里:你差不多点好不好,咋那么?哎呦我天,一退再退。咱家男人满黄龙排位,在家里最没地位。这一刻,媳妇们终于知道,什么叫作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老爷子,她们各家都愿意掏钱给养老。第八百一十二章白龙马,蹄朝西(两章合一)这天清晨,曾儿媳妇们是感谢阿爷。家里的孩子们是感谢马奶奶。因为马奶奶说:“念书的,下学堂都给我早些回,不准再去南大院寻你们三婶。我给你们找了位骑射师傅,学好喽,再骑马上学。”二郎、金宝、米寿、蒜苗子、蔫吧们,十几位小小男子汉猛的抬头。宋茯苓也惊讶的半张着嘴。知道奶奶刚才那番话意味着什么吗?这么说吧,相当于现代的:“给你们雇了位私人教练,都回来考驾照。考完驾照,再一人开台车上学。”这回就知道马匹在古代代表着什么了吧。宋金宝声音恍惚地问:“奶,是你要给我们哥几个买马吗?我就算学好了,也指望不上我爹娘给我花钱置办的。”“那是自然,谁提出的,谁掏银钱嘛,”马老太边说,边头也没抬的夹一口芥菜丝放嘴里。金宝腾的一下站起身,兴奋地离开座位,开始转圈圈:“啊,啊啊啊啊啊!”蒜苗子他们也跟着激动站起身,“我们几个也有?”“有,包啦。”王婆子她们急忙道:“不用,老姐,你听我讲,还照昨晚说的那么办,扣俺们干活的钱,俺们给孙子掏了。要不挣钱干么使呀,都没地儿花。”可是,这些老太太的音量已然压不过孩子们。这些小子们一时间又叫又嚷嚷,哪有心思吃饭。后头干脆噗通噗通跪地,一帮半大小子堆在马老太的脚边,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