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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这种危险的预感了。七岁时他在山中的大石上小憩,睡得正酣,忽的浑身发冷,左挪右扭都不舒服,于是挪了个窝,说来也怪,挪了就立刻睡得安稳。然后半个时辰后,忽有一山中猎人追鹿而来,一箭射出,正巧穿林过叶,射到他刚刚躺着的位置上。七岁的萧慢看着这只箭出了一身冷汗,他若不挪窝,以这一箭的力道,怕是能把他射个透心凉。现在他也有这样一种死亡预感,而给他这预感的人就在前方站着。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娃娃脸,看着有些稚嫩,可眼睛像是一双野兽的眼睛。他扬了扬头,头顶的日光像是都落在他的眼中,然后一一融化。“我叫吴醒真,你是萧慢?”萧慢点了点头,“你是陈轻素的人?”吴醒真摇头否认,“你是楚慎的人?”萧慢没点头也没摇头,“你找他有事?”吴醒真叹了口气:“是有件小事,我本来是想杀他的。”杀楚慎居然被他形容为一件小事,秦灵冲听着都吸了口凉气,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一位小杀星?这样大言不惭的话都往外说。可楚慎却不敢大意,他来之前就听过这个名字,这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一名剑客,剑法很高,脾气古怪,仅此而已。但现在见到本人,他得把“仅此而已”这四字给擦掉。这个人很可怕,比宴会上任何一个老江湖都要可怕。得把萧慢叫回来,不能让他冒险。他扔出一颗石子就迅速躲到另一根柱子后边,萧慢却无视了这暗号,有些好奇地看向吴醒真:“你说的是本来想杀他?”“看见他后我就改主意了,杀这个楚慎不如宰只鸡。”张澜澜羞愧地低下了头,给大佬丢脸不是他的本意。萧慢又接着问:“你和大楚有仇?”“不算有仇,只是秦灵冲抢的那份续命灵药,是我的一位朋友订的。”楚慎暗暗叹了口气,秦灵冲一时说不出话,那萧慢又不甘心地问:“你朋友呢?”“续不到命,死了。”吴醒真的话走出来却很淡,仿佛说的是隔壁死了只母鸡,前头掉了一只蚂蚁,是一份无关紧要的逝去,谁都不会太在意。可萧慢知道对方很在意,他不在意就不会站在这儿。“所以你现在是想杀我?”吴醒真摇了摇头:“不是现在,你一直在我的挑战名单上。只是你今天正好在这儿。”他笑了一笑,那种野兽般的笑容从娃娃脸扩散开来,像一点墨染黑了整块白纸。“我的剑快还是你的轻功快,我一直都想知道。”说完他手一扬,人们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没察觉他是如何拔|出的剑,就看见一道刺目白光朝萧慢的额头刺去!第61章大佬的血宴鏖战这宴上不乏用剑名家,各家各派的剑法也有所不同。有的剑,剑气磅礴,剑路旷达,是光明磊落之象。有的剑,剑气绵实,剑路刁钻,是灵巧机变之道。可还有的剑,剑已不是剑,招更不算招,路数万变不离其宗,剑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延伸。对吴醒真而言,他的躯干才是剑鞘,手足方是剑柄,剑身不是剑身,只是剑上华光所聚的一点尖,人与剑一体,心和神都在这一点剑尖上,别的景与人,自然再不能入他的眼。于是吴醒真的剑和人一道飞来,像划破穹苍的一道白痕,似一个白日的梦化作实体降在人间,转眼已刺到萧慢眼前。萧慢呢?他已化作一道风奔向了一旁的红柱。他的脚在柱子上点上一点,人就像蝴蝶一般转了向,上了天,动作轻盈好似全无重量,一身rou全卸在空气里,剩的只有一股气,一道风。人怎能抓住气?怎能消灭风?吴醒真觉得他就可以,他手中的剑也这么觉得。他像激流一般往前冲涌,手中的剑气像一千道日光那样炽热,接天连地一般跨越了整座厅院。萧慢往柱子上跳,剑就削掉了柱子的一角,然后轻轻巧巧地跟上,像切豆腐似的拔|出来。萧慢往屋顶上蹿,剑就跟着飞到了砖瓦之上,青绿绿的瓦片映衬出一道白森森的光,像绿潭子里掉入了一根白色的鱼线。萧慢从上往下落,那剑也阴魂不散地跟过来,剑势不折,反倒更猛,像一种无可阻挡的力量从天而降,危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厅堂。草在劲风中往后仰,人们的脸颊在剑气的冲击中向下凹,死亡的恐惧一簇一簇地跳动在人们的心里,剑追的仿佛不是萧慢,而是躲藏在暗处的每一个人。吴醒真继续挺身一纵,像在极限中更出一道极限,剑离萧慢已经很近,近到下一刻人们就能看到血光四溅的场景。楚慎不能再等,无视了寇雪臣警告的目光,直接从柱子后边跳了出去。他跳出去的一瞬间,场上也已发生了惊天的逆转。萧慢本来还要加速,他的速度不止于此。楚慎预料到这点,可这人的身子忽有一瞬间的凝滞,像撞上了一层无形无色的墙,像一道流动的河被人拦腰截断,剩下的那截只能猛停、急刹,迎面撞上吴醒真的剑锋。机会在前不容有失,吴醒真一剑斜刺,正中萧慢左半身躯。楚慎忽的站住脚,惊惊愣愣得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这是一片将醒的梦,绝不会是残酷冰冷的现实。“小慢!”他惊叫一声冲上前去,发现萧慢并没有倒下。因为吴醒真的剑在最后一刻有了偏移,像一个风筝被扯了线,剑便从胸口挪到肩膀,只刺中了萧慢的肩骨。性命无碍便好,楚慎刚欲松口气,忽见萧慢的姿势十分古怪,他的手正停在闪到吴醒真的脖颈旁,停在那欣欣流动的脉管上,细细一看,这人的四根手指夹住了一枚飞镖。萧慢从不用镖,这飞镖是从何处而来?楚慎一想之下,立刻惊出半脖子冷汗。若是萧慢中途不停,那飞镖就会一瞬间贯穿吴醒真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