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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看过这双眼睛

    “哥哥,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哥哥,你骗我。”

    “但是没关系。”

    “我有酒生了。”

    “酒生会永远陪着我”

    “我没有生病,酒生是真实存在的。”

    “酒生比你更爱我,哥哥,我不需要你了。”

    “我不需要你了。”

    “啪——”

    回忆以枪响作结,病床上的男人一手按上心脏位置,另一手触及自己的太阳xue,他记不得那时候是心脏疼还是脑袋更疼了。

    他最亲近的meimei,最混乱的爱人,最恶劣最残忍的怪胎,以生命为代价给他判了无期,他已服刑三千年。

    “绾绾?”

    顾千寻戳了戳暮绾伊的脸蛋,疑惑这个男人怎么听她说完话就不动弹了。

    “永远……是多久?”

    暮绾伊抱着少女停在广场这个无人的出口处,一动不动。

    什么死掉的灵魂,什么驱散,他听不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一句永远上。

    这是王的承诺,他不应当有任何质疑和诘问,但是……还不够,就算是要小小的冒犯一下他的王,他也还得再确认一下,得到一个更确切的保证才行。

    “永远,就是永远呐,只要我还存在,在我不要你之前,你就只能是我的……可以吗?绾绾?”

    在她不要他之前?

    “不可以,千千不可以不要我!”

    暮绾伊像被按下开关的机器忽然运行,将顾千寻紧紧锢在怀中,插不进一丝空气,顾千寻勉强维持着双手环住男人颈脖的姿势,侧耳倾听,男人的心跳声如雷贯耳,震得她的胸腔也在发抖。

    甚至趋于同频。

    明明是一颗假的心脏,却比真正的人类心脏还要活跃。

    明明是一朵冰制的花,却比真实有生命的花还要漂亮。

    顾千寻觉得自己能快活好一阵子了,于是就笑起来,笑得大声,笑得前仰后合怪模怪样,嘴里呼噜噜说了几句话,不像现在通用的语言,暮绾伊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他也不问,待两人都平静下来才抱着少女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上了房车,暮绾伊去开车,顾千寻就坐上床,笑容还留在脸上,嘴角勾起的弧度超过了正常范围,有些恢诡谲怪。

    “酒生,酒生!”顾千寻在脑子里叫嚷着,叽叽喳喳和酒生分享自己的新玩具,“他答应了呢,酒生,你猜他能坚持多久呐?”

    “乖乖,他是丧尸,会永远听从丧尸王的。”

    “可是酒生,再有一百年,第二个丧尸王就要出现了呢,那时候他还会跟着我吗?”

    酒生沉默,祂知道答案,但是他不愿意告知给这兴奋过了头的少女。

    “还有还有,如果某一天他不是丧尸了,我也不是丧尸王了,他还会听我话吗?”

    顾千寻又抛出一个问题,酒生依然没有回答,但却从中窥探到了少女的思绪。

    “乖乖,你要把他带去【轮回之境】,带去下一个世界是吗。”

    疑问句,但是没有疑问语气,只是陈述着一个不太讨喜的事实。

    “酒生~~我想玩嘛,活着那么无聊,不玩的话就没有乐趣了。”

    顾千寻轻抚手腕上的玉镯,她在【轮回之境】飘了几千年,当了几千年的鬼,一眼就看出这是可以藏魂的鬼玉,现在玉里的死魂被她驱散,空荡荡的,是最合适的容纳灵魂的东西。

    【轮回司】允许任务者携带一定数量的东西辅助完成任务,只要不超过任务世界的上限就行——比如不能在低武世界里带上修仙法术或者星际战甲。

    “酒生?”

    酒生不说话。

    “酒生~~不要吃醋嘛……”

    还是不说话。

    “酒生~~给你贴贴,好不好嘛……”

    少女放软了嗓子,在清凌凌的声音混了些粘糯和甜蜜,是她最惯用的撒娇。酒生蓦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用这样的声音,期期艾艾求着祂,让祂帮忙完成了一次自杀。

    只靠贴贴就像安抚好祂?酒生低哼了一声,摆足了姿态,勾着少女许下许多好处来才悠悠然开口应话。

    终于哄好了酒生,顾千寻收手垫在脑袋下,趴在窗台上一边看窗外风景,一边和酒生瞎聊。

    她只看着窗外的原野,没看到玻璃窗上印出的绿色眸子。

    那双平时总是空空荡荡如古井般的眸子,此刻有却怪异的光芒和黑暗交织糅合、相互吞噬折磨,好像平静的湖水中突然有水怪探出头,一口一口啃食着水面上月亮的倒影。

    而挂在天上的那轮圆月也受到共振,随之由盈转缺。

    等水怪啃食完了倒影,世界失去光源,又陷入无边无际的翠绿色黑暗。

    如果琼纳斯在这里,看久了约莫能想起在哪里看见过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