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胸膛像夏天黑心rou铺里挂着的变质香肠

    顾千寻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丧尸青年，食指点在他额头中央：“去告诉其他丧尸，让他们都聚集到核辐射污染区，离辐射源越近越好——酒生，这样就可以了吗？”

    天色已晚，这是她找到的第六个丧尸。附近的丧尸并不多，而且都穿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白大褂，看上去以前都是科研人员。

    “可以了，乖乖真棒。”

    真的吗？顾千寻迟疑了一下，有点怀疑酒生是不是在乱夸。

    她戳了戳还跪着的丧尸青年，青年被戳懵了，缓了几分钟才颤抖地举起腐烂的双手，将自己找来的可能是“糖果”的东西奉上——两个亮晶晶的玻璃球，一块丧尸晶核，一个可乐瓶盖。

    “可是这些丧尸都好笨诶，连糖果都找不到，真的会去传达信息吗？”

    “相信他们，乖乖。”

    “唔，好吧。”

    顾千寻觉得应该表达一下她在生气，于是曲起手指，弹了丧尸青年一个脑瓜崩。

    她下午来时身处的那栋公寓位置很偏僻，周围遍地荒草和铁丝网，铁丝网上还贴着种类繁多的骷髅头和辐射警示标志，她一个也看不懂，只觉得都很危险，于是就在铁丝网外晃荡了半天，给遇到的丧尸们下达命令。

    顺便让其中几个去找糖果和食物来。

    但是没有进化的丧尸都太笨了，根本连什么是糖果都不知道，一个个都只带回来这些零零碎碎的杂物。

    越想越气，再弹一下。

    丧尸青年猝不及防被弹了两个脑瓜崩，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晃，皮肤和烂rou也挂着晃来晃去，像夏天黑心rou铺里挂着的变质香肠。

    顾千寻摸了摸肚子，饿。

    她拿起丧尸手上的初级晶核，小小的不规则多面体，夕阳下呈现透明的淡蓝色，像颜色清浅的蓝宝石。

    “酒生，这个可以吃吗？”

    “可以吃，但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用。”丧尸的晶核对丧尸没用，“如果乖乖想强化异能，得吃核辐射，或者人类异能者脑子里的晶核。”

    每一个丧尸都有晶核，每一个丧尸都会变异进化，每一个丧尸都会成为无惧核辐射的理智生命；人类中却只有异能者才有晶核，也只有异能者才能进化，但再怎么进化，接触到超负荷的核辐射，照样会被体内的病毒种子转化为丧尸，然后静待百年后恢复理智。

    这个世界的主角果然是丧尸呢。

    顾千寻把丧尸青年手上的东西都装进从公寓翻出的小斜挎包，里面已经有不少晶核了，还有些漂亮石头、碎玻璃片、小珍珠头饰、造型精致的小钥匙……都是这些笨蛋丧尸们找到的“糖果”。

    顾千寻拍了拍丧尸青年的头，催促他去传达自己的命令，自己则顺着铁丝网延伸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一条公路。

    公路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通往何方，就像她被遗忘的过去和尚不知晓的未来一样。

    “酒生，我们去吃掉人类的脑子吧。”

    丧尸是不是就应该做这个？

    顾千寻对着夕阳绽开一个弧度不算绚烂的笑容，明明说着诡异奇怪的话，语气却和计划一次春游出行般轻松自在，仿佛自己从来不是人类一般。

    她确实不是。

    她当鬼的日子比当人的日子久太多了，更何况那些彩色的身为人类的记忆支离破碎、近乎虚无，令她没有丝毫曾为人类的自觉。

    和庸碌的人类相比，她更可能是被人类排斥放弃的偏执与自我。

    “不吃也没事，乖乖，你不用强化异能，这儿没人能伤到你。”酒生低哑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倒不是祂珍惜或可怜人类，而是因为：“书上记录人类的晶核不好吃…很难吃，黄色的粘糊状球体，腥臭异常。”

    顾千寻笑容消失，瘪起嘴来：“可是我饿了。”

    她揉了揉肚子，真的饿。从清醒那一刻开始就好饿好饿，但是这里什么能吃的都没有，整个公寓楼里所有房子她都找了一遍，任何可能放有食物的地方都是空的，就像被洗劫过一样。

    其他的生活物资也不多，半天只翻出一套合适她穿的卫衣牛仔裤和一个小斜挎包。

    “这里虽然是最先遭受核武器攻击的1区，但却只是【轻污染区】，对异能者没有威胁，被他们组织搜寻过很多次物资，所以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人类大部分生活在5区和14区，那里会有食物。”

    酒生在脑海里打开一张地图，14区在北美洲东北高纬度的极寒区，和它反方向的5区要近很多，但是距离也不是可以用双脚解决的。

    “我们得开车去，乖乖，你还记得怎么开车吗？”

    “唔，不记得了。”顾千寻有些沮丧，当鬼太久太久了，她什么都忘了。

    酒生知道她不记得。

    “没关系——”祂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搜寻什么，过了一会儿指引着顾千寻来到公寓楼下的车库角落，那里有一辆年龄不详的太阳能电动车。

    小电驴，这个她会骑，但是要骑这个跨越3个省的距离去5区吗？

    “我们先去1区市区，那里有一家车行展示着一辆自动驾驶房车，当时的最新科技，现在应该还能用。”

    顾千寻重又绽开笑容，在酒生的指引下更换了太阳能备用电源板，熟悉了一下cao作，跨上坐凳开上了通往市区的公路。

    沉浸在她的笑容里，酒生觉得夕阳有那么一瞬间也落在了祂没有实体的身上，暖暖的。

    或许进入轮回真的可以稳定住顾千寻的灵魂，酒生回忆起司梦的话。

    “她的灵魂是在小世界里变得混乱的，或许也会在小世界里重新平静下来。”

    那就试试吧，至少在【轮回之境】那三千年时光里，她从没有过这样情绪饱满的笑容。

    哪怕那笑容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