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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笑了起来:“恨你有什么稀奇的,咱们跟北凉人交手这么多年,宣平侯威名赫赫,斩敌无数,恨你的北凉人也不知有多少。听说那位新汗王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两年前你奇袭北凉大营,活捉他们主帅的时候,他也在营中,被你一剑斩下,消息传回北凉的时候,那位就发誓一定要亲手诛杀你为他的兄弟报仇。”崔嵬缓缓抬眼,目光凝在符越脸上,良久,突然道:“既然他如此想要杀我,不如便提供个机会给他?”符越神色一凛,忍不住道:“你有了什么打算?”崔嵬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符越的问题,但符越在与他对视之间隐隐地有了那么一点察觉,刚想开口质询,忽听得帐外传来脚步声,崔嵬已经开口:“何事?”帐外回道:“将军,都城有上谕到。”崔嵬起身接了那上谕,拆开后只瞧了一眼,便微微蹙眉,符越在旁瞧见他这般神情,不由道:“怎么,陛下说了什么?”“圣上今日龙体欠安,所以西北所有的事都由我们自行定夺,无需再定时禀报。”“这不是好事?毕竟都城路途遥远,这样也省了不少麻烦,你为何不高兴?”“我只是在想圣上不过不惑之年,素来身体康健,这龙体欠安到什么程度,才会连惯例的战报都无精力审阅?”崔嵬说完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将那页战报翻过才发现下面还夹着一张信纸,上面只有寥寥一行字,字迹清秀娟丽,是崔嵬最为熟悉的。崔嵬眉宇之间的凝重尽悉散去,笑意从他眼底慢慢氤氲开来,他抬起头看着符越,弯着唇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雀跃:“阿姐上月诞下皇子,圣上赐名严玏,阿姐还说,他长得特别像我小时候。”符越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三皇子的舅舅了,听起来比右将军的名号还威风呢。”说到这儿,他转了转眼睛,突然大笑,“哎,这么算起来,瑞王不是也要跟你叫舅舅了?”听见严璟的名字崔嵬唇边的笑意变得温柔起来,他将崔峤的那张字条贴在胸口,而后瞪了符越一眼:“不要胡说八道,他比我还长上几岁,怎么能跟着玏儿的称呼唤我?”“一提起瑞王,你就是这副神情,是,他怎么能跟你叫舅舅,你还要唤他‘璟哥’的。”符越抽了抽鼻子,不满道,“我一直都没问你,你跟那瑞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军出征那天,你突然往云州城而去,是不是就去见他?”“是。”崔嵬微微抿唇,一双眼看着自己的发小,最终决定坦诚道,“见过他我才能安心。”符越本是就着这个话头逗弄崔嵬几句,没想到他如此认真地回答,其实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但崔嵬不提,符越也没有主动去戳破。符越抓了抓头,打量了崔嵬的表情,最后满不在乎道:“我就说嘛,你前段时日也未免太不对劲了些,隔三差五地招惹那瑞王到军中来,大半年的饷银买了两匹上等好马,眼都不眨地就送了出去,时不时地就进趟云州城,一提起瑞王的名字眼睛就发亮……”数了一会,符越突然道:“那瑞王他……”将自己的心事剖于人前让崔嵬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些害羞,哪怕对方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但符越若无其事的态度让他自在了许多,一双眼又变得澄澈,他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璟哥说,等我从北凉回去,他有话想要告诉我。”微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崔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到时候我也会告诉他,我一直心悦于他。”第五十三章“阿嚏!”严璟抬手遮了遮脸,忍不住扭头朝着门窗看了看,明明都是紧闭的,但是他好像仍能感觉到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这一会的功夫,就打了好几个喷嚏。“殿下,”银平拿了件披风过来,替他披在肩上,“您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别是染了风寒,小人拿令牌去请个御医回来替您看看?”此次回都城与上次不同,连严璟自己也不清楚将会逗留多久,因此出发的时候就将银平一起带回了都城。现住在这前王府里,饮食起居都有牢靠的人照应,到让严璟舒心了许多。严璟抬手拢了拢披风,又低头看了看面前铺展开来的纸张,忍不住摇了摇头。方才的那个喷嚏,让提笔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落在纸上的笔画也受了影响,整个字都失了神韵。严璟盯着那个字看了一会,最终将那张纸掀开,丢到一旁,银平立刻会意重新铺了一张,之后继续在一旁研墨。在银平眼里,此次回都城的生活与前段时日在云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他家殿下大半的时间还是待在府里,或是看看兵书,或是提笔练字,再不然就捧着几封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看个没完没了,渐渐习惯之后,银平已经开始觉得他家殿下本性就如此,完全忘了在去西北之前,他家可从来不会过这样简单到有些枯燥的生活。不过严璟也不是完全连房门也不出,虽然现下都城的天气也已十分寒冷,但他每日还会坚持在院子里研习武艺,时不时地到马厩去喂马,带它们去城外驰骋,当然,还要常常入宫向他仍在病榻之上的父皇请安,顺便,“不小心”碰见崔皇后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西北的消息。哪怕只有一句话,哪怕只是提及一下那人的名字。严璟提笔蘸墨,目光在方才那张纸上停留了一会,才缓缓落笔。银平朝着纸上看了一眼,又是一句他没见过的词,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严璟将那句词写完,果然在其中看见了格外熟悉的两个字:“觉来西望崔嵬,更上有青枫下有溪。”这段时日以来,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兴趣所致,严璟几乎每日都会提笔练上一会字,他练字素来随性,不拘泥于任何事,每每皆是想到什么便写什么,近段时日所写大多都是摘写一些诗词,有的银平以前听过,有的闻所未闻,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那句里必定会有“崔嵬”两个字。而这两个字,偏偏是那宣平侯的名讳。若不是这段时日每日陪着严璟练字,银平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诗词里都有那小侯爷的名字,他每每看见严璟又新写了一句都会忍不住想,究竟是自家殿下熟读诗书,本就掌握这些诗词,还是在不知何时间,专程去看了这些。但他也不敢问出口,只能暗自猜测。在银平眼里,这句词已是写的极好,但严璟落笔后盯着看了一会,却仍是不满意,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将笔随手扔到案上:“罢了,今日就写到这儿吧,本王再没心情了。”他脑海里总是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