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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添了疲惫,陈茜这日便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故意逗留到韩子高睡下再悄声无息进来。这一日,他回来的很早。刚一进永昭殿,便看到韩子高正襟危坐,一脸郑重。对旁人如此上心,却越来越把自己当做那云中过客,天晓得他多想把这人困在身边,折断他的翅膀。可又舍不得。得,这人总是自己的劫数,自己以前犯下的那些错事,如今却是被他一点一点地讨债了。讨吧讨吧,谁叫自己心甘情愿做这个冤大头……“说吧,又有什么事!”陈茜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冷硬。他其实不想这般……“那候亶不过三月多,素子衣也将将生产,体弱得很,候欣一未及笄的女子,也不会翻起风浪,皇上既已许诺放过她们,早放一日,晚放一日又有什么区别?”韩子高微垂着眸,淡淡道。“朕乐意关多久,就关多久,另外,朕可没有允那候欣的性命。”陈茜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怎的就不见他对自己这般上心。“皇上,您明知候安都不该死,为何还要抓着他的遗孀幼子幼女不放!”韩子高索性挑明。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你如何这般说!”陈茜转身,盯着韩子高,渐渐眯起了眼。韩子高的声音也冷起来:“若候安都真的有那样的心思,怕是再来十个韩子高求情,皇上也不会放过他的家人!可我并没有怎么请求,你便应了,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你以前,从来都是极公道的,也从来都是有错必纠的,如今反而却逃避起自己犯下的错!这难道还不够……”下颌处突至的手止了韩子高的声音。陈茜咬牙看着韩子高,眼里渐渐聚起风暴,手中的下颌发着温热,有血管的隐隐跳动之感。脆弱的脖颈,美丽的脖颈,倔强的脖颈,让他又爱又恨的人的脖颈。“你便是,这般看我的?”自己在他的心中,当真是越来越不堪?韩子高看着他,正要张口。“你不要回答!朕不想听……”陈茜低头,肩头的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神色,“朕,放了她们便是……”韩子高神色复杂,看着陈茜转身离开,嘴里隐隐的苦涩。陈茜走到殿门口,脚步顿了下。“你若想走,便走吧。”他说完这话,逃也似地离开了。永昭殿的烛火明明暗暗,映着韩子高的脸庞,朦胧不清。韩子高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突然的嘈杂声,他才突然回神。“谁敢拦本太子!都给本太子让开!里面是哪里的狐狸精,给本太子滚出来!!”侍卫的拦截声也隐约的响起。“太子,不可!”“您别为难属下……”难道是……药王?韩子高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还记得,那个午后,小小的幼儿,抱着自己的腿,涨着圆圆的脸,软糯着声音道:“抱抱。”抬脚走了两步,却又想起方才那隐隐听到的毫不避讳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他现在,怕是不受药王待见的,罢了,还是静观其变吧。侍卫终究不敢怎么拦堂堂太子。陈伯宗闯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上擦拭佩剑的韩子高,他就那般静静坐着,拿着一方洁白的巾帕,在烛火下细细擦拭着一柄上好的软剑。饶是陈伯宗年幼,不过才十来岁,也不由窒了下呼吸。这就是父皇藏在永昭殿的人?果然绝色!“见了本太子,难道不下跪吗?!”身量还不太高的陈伯宗一手插在腰侧,一手指着韩子高厉喝,倒有那么几分气势。可韩子高却不由地笑了,明明眼里满是惊诧防备甚至还有一丝惧意,却做出这样的模样,这般装大人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紧。“小药儿不认得我了?”韩子高颇为好心情地提醒他,“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陈伯宗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少套近乎!本太子怎么可能要你这种人抱!你说!”他侧头看着身边的侍卫,“他是谁?”侍卫犹豫了一下,仍是说了。“禀太子,这位便是当朝散骑常侍,东阳太守,文招县伯韩子高韩大人。”“韩子高……”陈伯宗年纪还小,还不懂得隐藏情绪,只听了这名眼里便射出两道怒火,“贱人!看剑!”话音刚落,陈伯宗便拔了身侧佩剑,一剑刺向韩子高。抬手,挥袖。韩子高的手,稳稳抓住了那剑。剑刃迅速在韩子高手上割出了伤,血沿着剑刃缓缓流淌。陈伯宗愣了一下,牟足了劲便要把剑抽出来,可那剑在韩子高手里如同生了跟般纹丝不动,但是那血却是留的越来越欢快,陈伯宗渐渐不安起来,朝韩子高脸上看去,却看到这个比父皇宫中所有嫔妃都要美丽的男子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自己在他的眼里,分明看到了一丝泪光……为什么?陈伯宗不懂。他记着韩子高这名,是因为他记得,当年母后封后大典上,便是一个叫韩子高的人,让母后受了那奇耻大辱,受尽嘲讽!自己的剑,这人分明能躲开,却不躲,反而徒手抓着自己的剑刃,自己这般使劲都不放开。若是自己再使劲,这人的手就要废了!陈伯宗看着韩子高的脸,手下的动作慢慢松了开来,他不由收了手,微微退了两步。“你……”他看到,眼前的男子,似乎轻轻舒了一口气,似乎卸掉了什么重大的包袱,又似乎得到了什么巨大的安慰。“铛”的一声。韩子高松手,任由那剑落在地上。“你还是,不忍伤我的。”韩子高微微勾唇。几年前的那个软糯可爱的孩童,那个抱着自己的腿求抱抱的孩童,那个让自己的心一瞬间化成水的孩童,终究,不忍伤了他。他很开心。“陈伯宗!”一声厉喝传来。陈伯宗一愣,迅速回身,跪倒在地。“父皇!”……韩子高默默看着执意要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男人,张了张口。“不用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茜把药粉洒在那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