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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得那是尚且还有三百天的遥远传说。

物理老师拿着试卷在讲台上讲,叶循在下面拿着草稿纸刷别的题。他坐在门口,一抬头就看到二黑踩着它的小rou垫,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走进来。

有几个人已经发现在桌椅间流窜的二黑了,悄悄把手伸到桌子下面,等着二黑路过的时候撸一把猫。物理老师还在黑板上嘎吱嘎吱画受力分析图,叶循冲小黑挥挥手,小黑就颠颠地跑过来找亲妈。

他装作弯腰捡东西的样子,把一张小纸条用透明胶贴在二黑身上,小声叮嘱道:“去,找你爸去。”

但二黑显然和他缺乏默契,晃晃尾巴带着纸条走了,悠哉悠哉,招摇过市。走到讲台前停住了,端正地坐在下面,抬头看着老师动来动去的粉笔。

下面的人都没心思听讲,憋着笑看二黑。等老师转过身来,看到二黑“呀”地惊叫了一声,转而道:“你们看看!一只猫都比你们听得认真!”

学生们终于不用憋了,都哄笑起来。老师却又看到黑猫身上那张白花花的纸条,弯腰把它从二黑身上取下来,疑惑道:“这是什么?”

翻过来还有字迹,老师于是读道:“除非叫所有的风都改道/铃都摘掉,塔都推掉/只因我的心是高高低低的风铃/叮咛叮咛咛/此起彼落/敲着叩着一个人的名字——哟,还挺有文采。这谁写的?”

下面的人笑做一团,老师也绷不住了,笑道:“谁这么深情啊,和谁表白呢?”

小胖大声道:“老师,这不是谁写的,是余光中写的。”

老师把纸条放在讲台上:“知道得不少啊,你写的吧?”

小胖中气十足地反驳:“才不是!”

周南涛首先心里有了怀疑对象,朝叶循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他以手扶额,遮住大半个脸,一副抽身事外的样子——这很不正常,通常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起哄第一名。

周南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玩心还这么大。老师要把二黑赶走,叶循恋恋不舍地悄悄把脚伸出去,试图拦住二黑的去路。二黑不屑地抬头看他一眼,灵巧地跳过他的障碍离开了。

第38章Nfht

下了课,有人飞快地泡到讲台上,拿起那张纸条,又开始夸张地拖长了调子,深情朗诵:“除非——叫所有的风都改道——”

体委是个高个子,很轻松地把纸条抢过来,看来看去:“这是谁的字儿啊?小胖,就是你写的吧!”

“放屁!”小胖说,“你才写这玩意!”

“哎哎哎你看,他急了!”体委把手里的纸条抖来抖去,“不是你写的你急什么啊?此起彼落,敲着一个人的名字——啧啧啧,谁的名字啊?该不会是——”

“cao!”小胖怒道,就要上去抢。

体委仗着自己走位灵活,轻松地躲开了,接着道:“我还没说给谁呢!该不会是给那个谁——咳咳,孔——”

没等他说完,伴随着小胖一声“我cao你妈”的怒吼,班长已经被小胖按在黑板上,蹭了一身的粉笔灰。小胖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喘着粗气一手压着体委肩膀,一手压着他的脖子。

这就是青春期男生莫名其妙打架的源头。体委回过神来开始反抗,一用力反把小胖压在讲台上。讲台上的粉笔、教具、黑板擦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一群人连忙过来拉架,但两个人都算是比较壮的体型,勉强拉开了依然像斗鸡一样隔空互踢。

这大大超出叶循的预料,他大喊一声:“都别他妈打了,我写的!”

然而现在的矛盾早已离开了这一张纸条,两个人打红了眼,没消停多久又因为“你瞅啥,瞅你咋地”扭打在一起。

孔淼坐在教室后排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上的书,手里握着笔,指甲把笔杆上的橡胶套扣得千疮百孔。她好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身体不停地颤抖,继而趴下去,把头埋到臂弯里。程圆圆和两三个女生凑到她身边,并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随意说话。

程圆圆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说:“我们出去坐会吧?”

班长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看到还在扭打的两个人,喝道:“别闹了!说不了话就少说两句,闹成这样谁舒服?还不回去是准备把老郑也引过来吗?”

孔淼忽然站起来,从教室后门跑了出去。程圆圆立刻追了出去,还在教室前面闹成一团的两个人看到情势不好,气势也弱下来,带着不忿回到座位上,由热战转为冷战。

教室里就只剩下大家平常的私语声,几个人在讲台上收拾残局。郑先生忽然幽灵般地出现,站在了后门的门口。于是连这一点低微的交谈声也不见了,呼吸声都变得低微,讲台上的人在郑先生冷冽的目光之下,如芒在背地清理了东西,一坛沸水变成了一潭死水。

快要上课的时候,程圆圆陪着孔淼回来了。郑先生看了看她们,并没有说什么,而刻意把镜片后射出的杀意收敛了许多,转身离开了。

“怎么样了?”周南涛小声问程圆圆,“她没事吧?”

“应该没事了。”程圆圆说,“她没生病的时候就这样,胆小内向。那谁也是嘴贱,明明知道孔淼这样,还胡说八道。”

周南涛心有戚戚焉,不时回头向孔淼的方向张望。毕竟这是叶循与他之间的玩笑,然而却折腾出这样的一场闹剧,牵连了无辜的人。

尤其是孔淼,他想到她那一双沉默的黑眼睛,总觉得格外易碎。

放学回宿舍的路上,周南涛想了想,还是问叶循:“真是你写的?”

“不然呢?”叶循没好气,“我像是那种没事找事,给自己揽麻烦的人吗?”

“以后别在上课玩这些了。”周南涛说,“今天搞得大家都不舒服,小胖真生气了。”

叶循停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他问,“他们爱生气生气,关我什么事?是我要挑他们生气的吗?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还要怪我了?是我念出来的吗,是我提孔淼的吗,谁犯贱找谁啊,你怎么不去和刘国睿理论呢?”

周南涛看出叶循的不快,也许是因为事情本身的弄巧成拙,也许是因为他的指责。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放软了语气道:“我当然没有怪你。我是怕万一还有下次,大家现在情绪都比较紧张,你可能没法感同身受。”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可以直接告诉我。”

叶循这才心情好了点,嘴角泄露出一点笑意。他说:“今晚学习吗?先别回宿舍了,去琴房吧。”

又是久无人至的琴房,钢琴许久没有人调,音已经有些失准了。老旧的琴谱在一次又一次受潮和风干之后,纸页变得僵硬,翻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