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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檀拓寺,此处是位于京郊的皇家寺院,专门供皇亲贵眷礼佛,今日太后率众人敬天礼佛,京城的百姓们站满了沿途,恭送太后等人入庙祈福,齐宥纵马立于队伍前列,显得乖巧又精神,引得不少人议论。“听说这位就是齐家的小公子,书法是一绝,本次礼佛的佛经都是他写的……”“太后敬天礼佛,但愿我们也能沾些好运气……”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京郊,太后等人自然是寺中贵客,檀拓寺早已清散人群,专等太后一行人到来。齐宥和众人随太后拾阶而上,走到恢弘正殿中。太后把齐宥所写的佛经恭恭敬敬放在佛龛前,虔诚跪拜礼佛。三叩之后,太后虔诚的念诵佛经,事毕,正要把手中燃烧的香插在香炉上,忽听外间传出一阵喧闹。太后皱起眉头,对身畔的齐宥道:“你出去瞧瞧,这是又闹什么呢?”齐宥答应一声,正准备站起身出门,已有官员来报:“娘娘,京城……地震了,南城的山崖塌陷,陛下派人前去勘测,如今外面有些乱。”太后眉目一震,望向高大的佛像:“京城……地震了?”“是,就刚才。”那官员擦着汗:“陛下嘱咐让您也快些回宫,莫再外头耽搁。”太后敬天礼佛向来是百姓翘首以盼的,结果这边正礼佛,那头就地震了,那些百姓情急之下,不定会对太后做出什么不敬之事。太后并未惊慌,按规矩恭恭敬敬上完三柱香,拜别了寺内方丈,才缓缓走出佛寺。齐宥跟随在太后身侧,心里不禁开始惦念雍炽。地震一来,安置难民又成了头等大事,他那边难免会忙乱……太后又问陪同的官员:“陛下可去了南城?”凡出现灾害,皇室高官按理会露面慰问一番。官员忙躬身道:“陛下未去,但是陆相已经前去安抚,还把南城流离失所的人都带去了自家的别院,不少人都夸朝廷仁厚呢。”太后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不再多问。陆唯时正在别院照拂蜂拥而至的难民,他生性妥帖,照顾人亦极为细心。“这茶怎么是凉的?”陆唯时用手背贴贴茶壶,吩咐下人:“还不去换一壶热茶?”下人领命而去,众人看丞相公子竟然丝毫没有架子,不但把自己请到家中,还事无巨细的照顾,心下都很是感恩。“哥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上前拉住陆唯时衣袖:“我弟弟手好疼,都流血了,娘说哥哥最有办法,你能帮帮我们么?”陆唯时转眸望去,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手掌血rou模糊,站在院子里,瑟缩的直往母亲怀里扎。陆唯时忙走上前,撩袍蹲下,熟练的替他包扎好伤口。他蹲在地上,袍角曳地,整个人却依然纤尘不染,如谪仙般清雅,却又如邻家的少年般妥帖,望之让人亲近。有谁不喜欢这样的少年呢?没多时,南城的难民已经对陆唯时掏心掏肺,并纷纷向他讨主意。“陆公子,你来说说,我们本来世世代代,好好守着庄稼过活,结果朝廷非要让我们移居到南城。”这些人涕泪横流:“本想着到南城好好过日子,又闹出了地震……陆公子,你说说,上天是不给我们活路啊!”此事有关陆家,陆唯时眼眸一转,笑着不说话。“这地震好巧不巧,偏偏赶在朝廷给我们建屋时来了,按理说这是天灾……”陆唯时淡淡打断道:“这不是天灾。”“地震时上天降罚,自然是……因为有人触怒了佛祖。”那些人面面相觑,他们本觉得太后一礼佛,京城就地震,实在太过诡异,但他们人微言轻,自然不敢说这种叛逆的话。“太后礼佛过很多次,从没出过事,晚辈认为此事和太后无关……”陆唯时叹口气,语气很是沉重:“其实此事说到底……还是怪晚辈大意。”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不知他此话从何说起。陆唯时站起身,把齐宥的字拿来给大家传阅:“这位是京城最近的书法名家,晚辈本觉得他的字太过……特别,但觉得最近他声名鹊起,也就把此人举荐给了太后,此番礼佛的佛经,便是此人所写。”陆唯时很是悔不当初,摇头道:“晚辈如今想想,的确不该把此人举荐给太后,佛经讲究的就是规矩平整,此人的字太过肆意,自然不被佛祖所喜。”齐宥的字在这些人之间来回传阅,一时间,众人纷纷怒形于色。“真是笑掉大牙,此人竟然是书法名家,还抄佛经?我们家八岁的小娃都比他写得好!”“用这种有碍观瞻的字礼佛,佛祖自然会雷霆大怒……”“陆公子你不必自责,这个叫齐宥的心里也真没数,自己的字写成这样,别人客气举荐他也好意思当真?”“他就是京城的灾星!”一句话,立刻把在场的众人都点燃了。他们颠沛流离,受够了生活的苦楚,如今事势把一个少年推出来承担这一切,他们自然把所有的怒火和恨意都集中在此人身上。“都是他!”有人恨道:“若不是他,我们怎会这般凄惨,连个栖身之处都无?”“灾星!灾星!这种灾星还想科举上朝堂?难道他还要继续害人么?”“我知道他!”有人在人群里喊道:“他是齐御史家的小少爷,家离这里不远,他引得佛祖大怒,我们非要把他打出京城!”“他若安稳度日,佛祖说不定余怒未消,还会降罚我等!”几个人愤怒的拿起农具和筐子,声势浩荡的要去齐家讨债。陆唯时懵懂的站在原地,忙去阻拦,他人微力薄,自然拦不住。望着气势汹汹远去的人群,陆唯时轻甩衣袖,悠闲的准备离去。“真是会cao控人心。”背后的声音响起,明明是声讨,却有些怅惘:“你又打算躺在家中闭门不出,让旁人提你出头么?”陆唯时心一颤,缓缓转身。赵昭立在庭院树下,正偏头望着他。方才人多,也不知赵昭是何时进来的,看到听到了多少。陆唯时有种面具被撕破的不适,他一时不知自己该像以往那般笑着和赵昭谈天,还是直接冷冷走掉,依然站在原地。赵昭走向他,站在台阶下,声调有些异样:“你让我去把阿宥写的字拿给你,就是要干这个么?”秋叶随风瑟瑟飘洒,恰落在少年眉心,陆唯时看着赵昭恳切仰头的模样,眉宇轻轻皱起。少年那么赤诚的望着你,好像是一种勾引,勾引你褪下伪装,又好像是一种请求——我如此待你,你也该对我不设防,你不该对我有任何隐瞒。陆唯时默默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