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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4

    贺时渡已无性命之虞,被燕国小公主刺杀之事也可以成为席上的笑谈。

说来也惊险,这一场又是死里逃生。幸亏那小公主是第一回杀人,只知道杀人要往心口戳,却找不准具体的位置。

赵侯呵呵一笑,他知道贺时渡现在不能喝酒,故意敬他一杯酒:“哎呀,大司马此次真是九死一生,险些英年早逝,南池无后啊。”

贺时渡冷笑两声,身边作陪的西域舞娘摘了一颗新鲜的葡萄,喂入他口中。

这么甜的葡萄,燕国人一定没有尝过。

“贺某自一十四岁上战场杀敌,距今已有十一年,从未敢居功自傲,不曾想赵侯不过多生一对儿女,也敢邀功了。”

“你...”赵侯吃了瘪,在新帝面前他不敢与贺时渡计较。

不过经此一事,他确实重新注重起了子嗣。今年选后妃,皇帝有意让他先看过名册,寻找是否有家世、样貌,或品性合他意者。

他反驳:“找个能生的就行了,搞这些噱头做什么?”

他对女人已无多求,年少风流过,亦有少年夫妻和解语花,甚至牡丹花下死过一回,到头来还不如找个安分守己,又能生子嗣的。

他昏迷不醒的时日皇帝最着急,今见他有力嘲讽别人,皇帝才终于安心。

他急着将自己这些日子做过的决策给贺时渡看,希望能得他褒奖,只是最近的他好像一门心思要跟赵侯比拼生育,并不在乎朝政。

皇帝有所怨言,他才安抚两句:“德政在民心,你的决策是好是坏,百姓自然会告诉你。只不过臣病躯未愈,看不进书。”

“表哥真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典范,当初你督促朕念书,学习国策时可是一年到头不准朕有半刻的停休。”

“是吗?那大概陛下有君主之命,便注定忧劳,而臣既为臣下,注定享乐。”

皇帝气到无言。

又半晌后,围场的儿郎们随着楼仲康持弓策马入野林,四下私隐了,皇帝才问:“那燕国小公主如何了?你也知道,皇后自以前见过她一面后就记住了她。要说这天底下的女人,不知道她们的心是怎么长的。自己朝廷的大司马险些没命,她却说刺客值得敬畏...”

那时皇帝还是九皇子,他大婚之后贺时渡带檀檀去过一次九皇子府邸。新娘是贺时渡曾经的副将遗孤,没有家世背景,亦不得九皇子喜爱,她生起了寻短见的心,正巧被檀檀撞见拦了下来。

如今帝后琴瑟和鸣,皇后对檀檀有诸多感谢,却人生无常,此时的檀檀已是秦国的阶下囚。

当日芳年察觉不对,上山只寻见倒在血泊中的贺时渡,檀檀已经不见踪迹。

也许他再晚上山半刻,贺时渡就再也无法醒来。

贺时渡昏迷的同时,时复与芳年下令搜寻檀檀,南池绝不闲养一个人,举南池兵力去找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只要她不再似前年灯会,彻底消失在秦国境内。

他们在千江寺里找到她,倒也令她遭遇嘲笑——杀了人,还想去佛祖面前祈求原谅吗?果然是个新手。

她去千江寺,也是必然的结果。邺城之大,她只认得去千江寺的路。

她被关押在南池的私牢里,你看,就算她杀了那个人,还是离不开南池。

平昌来见过她,那时贺时渡正在危险关头,许多人都默认他活不了。平昌也以为自己往后要做一个逍遥的寡妇,她的丈夫死了,她只有唏嘘。

他们谁曾把檀檀要杀贺时渡的话当真了?

没有。

每个人都像看笑话等着她能杀掉贺时渡那一天...

檀檀是诚实的,她从不会故意去骗任何一个人。

当他们都不信任她的时候,她又有多孤独呢?

檀檀对她说:“你不要担心我,就算是路边的野草,也有其命运,别人是左右不了的。我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如果可以,你能将我葬在邺城吗?邺城这么好,我下辈子想要做一个邺城人。”

檀檀会死吗?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结局,不,在死之前,她还有一些值得利用的价值。

贺时渡醒来以后,时复去看过檀檀,他带了两本书给她,狱中的寂寞是能够逼疯一个人的。

檀檀问他:“有更通俗一些的吗?”

他又气又笑:“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立场。”

“我要死了,不想再看自己看不懂的书。”

“没有。”

他不是说气话骗檀檀,而是他的藏书三千皆讲述高深的道理,她想要看简单的书,只怕要去幼儿初蒙的学堂却帮她寻。

“檀檀,我会劝阿兄给你一个痛快的了结。”

“我不信你。”

她了解南池这些人,时复从来都是拗不过他的兄长的。

而他的兄长,是一个看起来心性自由,其实比任何人都意志坚定的人。

兰娘反而是探望她最多次数的人,她刚被抓回来的时候,贺时渡还昏迷不醒,兰娘拿着把刀要杀她偿命,被人拦住。前两日兰娘又来过一次,告诉她贺时渡要娶散骑常侍的小女儿,不为别的原因,就是因那女子刚刚出生时千江寺给算过一卦,说她以后多子多福。

兰娘讽刺道:“你说这女人,还是得能生是不是?”

“她还没生过孩子呢,你怎么知道她能不能生呢?”

“她能不能生孩子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铁定生不出的。若不是平昌那贱人...”兰娘咬牙切齿起来,她不愿再多提。

檀檀是知道这个秘密的。

真是奇怪,她从未问过平昌,平昌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事,可她渐渐就明白了。

平昌自打嫁入贺公府第一天,就没想着要安安分分地做贺家的女人。这些年送去贺时渡各妾室,包括她自己所服用的,并非送子药,而是断子的药。

平昌自己喝过那药,兰娘喝过,她也喝过。

她的娘亲是那么伟大的女子,亦抛下了她。而她,只是一个有些笨,又很胆小的檀檀,她不愿再多一个人陪自己受苦。

“兰娘,生孩子很疼的,我见过母马产仔,我都希望它不要再生了。”

兰娘胸腔里的郁气一扫而过,“我说我生孩子呢,你怎么将母马与我相提并论?”

想起散骑常侍的小女,兰娘又是一阵忧伤。

“散骑常侍的女儿,她一嫁过来就会是二夫人,我跟了世子六年,也不过是个侍妾。在贺公府这种门第之下,我这种出身,其实做侍妾都是他抬举我。”

檀檀才知道原来兰娘也会为这些事烦恼,见兰娘对自己开诚布公,她也实话实说:“我连侍妾都不是...若我们燕国还在,我也是要给公卿大臣做妻的。”

时候已经不早了。

兰娘知道自己大概是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