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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6 漫长一夜 (4)

    

CH.6 漫长一夜 (4)



    余凌生这一路亦是险象环生。

    不得不半途弃车,使原本预计的时程拉长好几倍。他几度打电话想确认余俏究竟在不在家,以免浪费时间又跑错地方,偏偏她的手机没再开过。

    他们家没有市内电话,是最大的问题。

    好不容易到家,麻烦迎面而来,一楼的中庭花园有不少丧尸在游荡,从窗户则可看出还有许多居民关紧门窗躲在家中,偶尔从拉上的窗帘往外观察,才会透出些许温暖的光芒。

    他们这个建案小区意外地住了不少警察及其家属,却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的支持与帮助。

    余凌生忍不住想是其他地方更严重,还是……他们都回不来了?

    所幸途中捉摸出应对的方法,他利用它们的弱点,尽量不发出声响在夜色中谨慎前进,等进了自家那栋楼,真正的困难才开始。

    他注意到有些楼早就大门深锁,并堵上了桌子椅子,各种大型物品,然而他们的却是门户大开,便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电梯停在了十楼显示有人要搭,却一直不动,他老实地选择了逃生梯,在这里浪费比较多时间处理偶尔冒出来的、或蹲在楼梯间”进食”的。

    虽然配了枪,他并没有用来解决任何一个”病患”,而是以各种方法使他们无法追着他。

    除了对余俏下手的这个。

    继所长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失手”。

    他好不容易爬到十二楼,见到隔壁门口的惨况,结果自己家门却被堵住推不开,该有多慌。

    更别说后来听到余俏那种失去理智的呼叫。

    终于从隔壁家跨过阳台进来,看见meimei正要被强暴的景象,他瞬间失去理智,抓起对方,一阵缠斗后,抡着对方的脑袋往墙上一撞──像颗西瓜,应声碎了一半。

    真没想到人脑是如此易碎。

    不过当他放下不会动的警卫,去找余俏时,她的反应犹然那般激烈,他又不是那么后悔做了这件事。

    横竖,已是待罪之身,等到情况稳定下来,他会去自首。

    埋在他胸口,闻到nongnong铁锈味的余俏在镇定下来后,摸着他染血的衣服,忧心忡忡地追问:”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是我的血。”他解释,想起黄贤正的反应,立刻补充:”放心,我没被咬。”

    余俏激动反驳,”我才不怕你被咬!”说得太快,变得有种欲盖弥彰。

    但她真的不怕!

    余凌生却实际地交代:”妳还是要怕一点,外面现在很危险。”

    听出他以为自己一整天都在家,余俏欲告诉他实情,又想事情都过了,没必要让他担心,便把话吞回去了,只是抓着他的手不放。

    “妳呢?他伤害妳了吗?”

    知道他在问什么,她立刻澄清,”当然没有!”

    比起真的被怎么了,meimei似乎更怕被他认为怎么了,但余凌生还是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她看起来一团糟,幸运的是没有明显外伤,裤子被撕碎了,好在内裤还穿着,就是满身奇怪的黏液。

    “妳先去洗澡。”确认没事,他敦促她,不想给她看到身后血腥的画面。

    余俏还余悸犹存,并不想离开他,偏偏身上确实令她生理上难以忍受,也不想被他当作一个软弱的孩子,抿着嘴松开他。

    “……后门!”在拿衣服时她突然想到,复又冲出来。

    本来要直奔后阳台的,偶然注意到余凌生拿着手机正在对已经回天乏术的rou块警卫拍照。

    余光扫到她,余凌生立刻用宽大的肩膀挡住整个场景,”不是叫妳去洗澡。”

    “……变态。”余俏木着脸迸出两个字。

    被误会了,一向淡定的他,难得出言解释:”现在叫不到人,我只好自己做现场搜证。”

    “什么搜证?”余俏当然明白什么是现场搜证,只是不懂为什么。

    外面那么多丧尸,难道他也要一一搜证?

    余凌生顿了下,”我杀了他。”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认为自己杀了个”活人”。

    余俏连忙解释:”他被咬了!”虽然是个轻症患者,她在心里补充,”而且他不只攻击我,还杀了隔壁阿姨,他才是凶手!”

    余凌生皱眉,”我有听到他跟妳说话。”很龌龊的话。但重症患者应该不能言语。

    余俏没办法,只得吐实:”我猜……他是轻症患者。”

    这话一过脑袋,余凌生便明白了,”妳昨晚听到妈说的了。”

    余俏终究忍着生理厌恶,把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跑进厕所又吐了一轮。

    走廊上,余凌生收起手机,面沉如冰河,飞快打包好rou块的尸体,拖到后阳台去,并顺手把插栓松脱的门装了回去,才拿着拖把和抹布回去,一路还将被撞倒的椅子、桌子和小家饰扶正,脑海中几乎完整的模拟出meimei所描述的画面。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忽略她的电话,她不需要独自面对这些。

    回到走廊,浴室门已经关上,传来莲蓬头的水声。

    余凌生状似平静,却又以一种完全透露出愤怒与暴力讯息的方式,清洁诡异黏液、血迹与疑似脑壳的东西。

    可怕的是,尽管愤怒到了极点,他的动作悄无声息。

    余俏很快从浴室出来,打开门的样子有点慌,看到他时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干么不出声?我以为……”以为又剩下自己一个,这种话说出口太幼稚了。

    余凌生解释:”我只是在打扫而已,妳继续洗。”

    “……我洗好了,剩下的我弄吧,换你去洗。”

    蜜色的肌肤泛着一层深红,知道她该是狠狠搓洗过,余凌生很是心疼,所以当她犹犹豫豫地喊住他,问:”门不要全关好不好?”

    他实在无法拒绝。

    浴室门留了一道缝,他偶尔扫过,就能看到她抱膝坐地的背影。

    后颈纤细得一折就断。

    这辈子都不准再有不接她电话的时候。余凌生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