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 跨越隔阂
“老大！我还要！” 与卡伊实际分别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多久，不过眼前这个样貌憔悴的金毛娘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让李立看着既心疼又好笑，看来教廷的生活确实不适合卡伊这种性格，至少对于卡伊而言任务的困难之处并不在于与教廷建立联系，而是那难以忍受的修士生活。 现在卡伊终于明白为什么王都的苦修士们都是那样一副打扮了，在经历了整整两周没有糖果没有零嘴甚至连洗澡水都只能用冷水解决的日子，卡伊忽然觉得南方教廷根本不像是她所曾经听过的那样铺张和奢侈，他们穿着朴素的神袍不断歌颂着生活的来之不易，那副样子和利贝尔特教会的大家似乎没有多少区别。或许过去的经历让南方王国的教廷有所感触也说不定，反正卡伊是不喜欢呆在那种地方。只有大圣堂金质的吊顶和华丽的祭祀用具才让她稍稍感受到了一些与利贝尔特大圣堂相似的气息。 “慢慢来，今天是你的专场，保证你吃到满意为止，没有其他人和你抢。” 看样子因为科洛特的计划这娃最近过的有点惨，反正现在李立没有什么事，外面的事情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索性就留下来当卡伊的专职厨师了。这位伯爵的庄园非常不错，准备的食材种类还挺多，让李立那颗厨师的心小小的燃烧了一把。 “啊呜~老大你最棒了！” 能把简单的食物吃出大餐的感觉，貌似除了卡伊这个吃货也没有别人了 伯爵家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几乎赶上利贝尔特王都中的公爵庄园了，或许是因为南方王国的王都并不是特别繁华，这里的土地没有使用上的限制，当然愿意住在附近的大贵族也没有多少，除了忠实的信徒，没有谁会喜欢在神的注视下生活。 在另外一栋建筑的房间里，科洛特正在侍卫长尤莉的陪伴下接见来访的客人。 与卡伊一同前来的自然是南方教廷的代表，名义上自然是对上次赠礼的回馈，或许是觉得利贝尔特在信仰上有所偏差，对方赠与的礼物是一本最常见的教义，哪怕用华丽的封面作为装饰依然还是一本普通的教义，不过释义上却完全依照南方教廷的习惯，这也算是对方做出的小小反击，当然没有实质上的作用而已。 “首先，我们希望能够知道，恶魔出现的消息是从谁手中得到的，是否已经经过确认。” 教廷的使者是一位年轻的祭司，南方教廷的祭司与末日教派的祭司不同，因为曾经的教廷机构太过庞大，以至于教廷中主教以下的职务几乎都被称为祭司，如同现在利贝尔特的教会一般，祭司其实只是具备主持祷告资格的普通教徒而已。不过以这种年龄担任祭司并且能与一国公主直接对话的人，相信将来也会在这个舞台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龙谷方面的消息来自于矮人王国，已经经由在自由都市的矮人们确认，荒原上的消息来自于恶魔组织黎明，相信你们对他们同样有所了解。” 事实上除了在妖精森林中捕获的那头鸟妖女王外，利贝尔特没有任何直接遭遇黄昏的经历，所有消息都是经由合作伙伴传达并依据推断连成一系列的线索，虽然利贝尔特对于这样的推论非常有把握，但是要拿出实际的证据却暂时没有办法。 好在教廷同样不需要证据，他们只是想知道消息的来源而已。 “那个自诩为正义的恶魔组织？虽然他们的声明十分可笑，但是应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有所隐瞒。那么那些恶魔的目的是什么？” 换句话说南方教廷同样愿意采纳黎明的线索，现在早已过了那种将一切异族视为敌人的年代了。 只是偏见依然有所保留，作为黎明的合作者，科洛特很想提醒对方，黎明从未自诩过正义，但是考虑到眼前的目标并非是为黎明正名，这些教廷出身的死心眼爱怎么想就随他们去好了。 “不知道你们对方舟计划有没有过了解？” 这回终于进入了正题，南方教廷在王国中并没有具体的职务，他们只是作为信仰的象征为王国凝聚人心，但是因为曾经圣王国的经历，南方王国同样在避免让教廷接触王国管理方面的事务，所以看似机构庞大的南方教廷反而是南方王国中唯一一个没有固定消息来源的势力，南方教廷也曾试图借用利贝尔特教会的方式构筑属于自己的消息网络，遗憾的是南方王国的贵族们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发展的空间。 科洛特认为方舟计划的消息南方教廷应该是知道一些的，或许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作为信仰革命前就开始准备的计划，旧教廷多少也会有所耳闻，只是了解到什么程度就不知道了。 “就是那个妄想凭借一艘船拯救世界的无知计划？” 从某种意义上说，教廷的态度比起精灵一族更加傲慢，教廷所教导的魔法源自精灵魔法与恶魔魔法的分支，或许连双方傲慢的态度也一并继承过来也说不定。 “算是吧，黄昏的目标是重启那已遭放弃的方舟计划，打通连接这个世界与魔界的通道，根据黎明的判断，用错误的方法很可能会导致两个世界间的壁垒崩溃，从而将我们的世界彻底变为魔界。” 为了防止这位年轻的祭司再次根据自己的臆测发表评论，科洛特干脆把侦探团与黎明共同讨论的结果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至于对方能不能听懂就不考虑了，用自家团长的话说就是先把对手忽悠晕了再说，否则让这家伙一直打岔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实质性的合作。 “等等，什么是世界壁垒？而且打开魔界之门不是那些恶魔们一直在做的事情吗？这和那艘船有什么联系？” 很遗憾，李立这种浑水摸鱼的方式对这位年轻的祭司没有发挥效果，可以看出眼前这位祭司虽然年轻却是个行事稳重的家伙，提出的问题也是条理分明，而且确实问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这正是我即将要告诉你的” 科洛特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交流带入了自己的节奏 整个事件解释起来并不困难，只是隐去了方舟计划的过程和真正的目的，描述中黄昏的恶魔准备借用曾经的遗迹打开一个足以覆盖大部分荒原的魔界之门，一旦目标达成，将成为所有人的恶梦，因为如此庞大的魔界之门根本不可能通过时间的流逝自由关闭，其内涌出的魔力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彻底魔化荒原上的强大生物。对魔力有着异常抗性的黑龙姑且不论，仅仅是雷鸟和巨兽就足够让所有人头疼了。 实际上科洛特的解释并没有什么错误，只是跳过了方舟计划的真实情况，科洛特十分清楚李立需要借助方舟计划返回另一个世界，先不考虑蜗居在南方王国的教廷会不会对这个新世界产生兴趣，如果对方真对方舟计划产生了戒备，那么他们同样会想办法阻止自己一行重启真正的方舟计划，哪怕知道能够创造“方舟”的盖亚已经成为了侦探团的伙伴，这是人类面对未知时最常见的应对方法，对于未知的恐惧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拒绝，而愿意探索的人永远只是少数。 所以科洛特在描述时尽量避免提及具体的过程，只是强调黄昏行动时可能造成的破坏，事实上对于魔界之门教廷也有研究，毕竟最初为了解开魔法的奥秘，无论精灵之门还是魔界之门都是他们研究的对象。魔界之门内涌出的狂躁魔力确实会对这个世界的生物造成影响，他们甚至怀疑精灵一族正是由精灵之门内涌出的魔力魔化的结果，虽然没有恶魔那样危险，但同样是异化的人类。 “覆盖大半个荒原的恶魔之门吗？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够做到吗？” 这不是质疑，而是年轻祭司的自言自语，从科洛特的描述中他确实能够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把世界壁垒看成是一堵墙，那么打开魔界之门就等于在墙上开洞，如果这个洞足够大确实可能引起墙面的崩塌，就这一点上科洛特描述的内容并不难理解。 “目前南方荒原上的黑暗种族已经开始了行动，如果被他们占据了荒原，想要阻止黄昏的行动将变得更加困难。” 黑暗种族的活动已经被证实，而且侦探团在荒原也不止一次遭遇过这些危险的家伙，是已经可以确认的敌人，相对于更加强大的黄昏，以黑暗种族为目标更容易激发南方教廷的信心和战斗欲，毕竟那是曾经被他们宣告灭绝的种族，哪怕为了曾经的荣誉教廷也不会置之不理。 “针对黑暗种族的行动教廷已经有所规划，没想到原本已经认定为灭绝的黑暗种族居然在南方荒原上存活了下来，这一点确实是我们的疏忽。” 言下之意是教廷承接了对付黑暗种族的任务，这并不是因为相对于黄昏的恶魔黑暗种族更容易对付一些，而是南方教廷打算借由行动让人们重新想起旧时代教廷的辉煌，选择一个老对手更容易引起信徒们的共鸣。 “我们可以为贵方联系黎明的势力，他们在荒原上已经有了一些基础，可以联络野蛮人一同行动。黑暗种族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荒原上的秩序，相信野蛮人会愿意协助。” 说实话，连科洛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辞不太靠谱，荒原上有秩序？那种盗贼横行的地方哪里有一丁点秩序可言。这样的说辞也只是给谈判增加一些筹码而已，教廷或许对荒原的土地没有一点兴趣，但是却对建立新的秩序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将信仰播撒到荒原，在野蛮的世界中建立秩序，这是完全不逊于最初圣者们的伟大功绩，哪怕仅仅沾上一点边也足以让他们兴奋至极，至少眼前这位年轻祭司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我们不会与恶魔合作，如果贵方愿意为我们协助，我们将牢记双方的友谊，毕竟我们拥有相同的信仰，” 南方教廷的教义中禁止他们与恶魔有任何形式的合作，所以黎明与侦探团都很难成为他们的合作方，科洛特这次出访的身份是利贝尔特的公主，南方教会的年轻祭司并没有想象中死板，显然是打算通过利贝尔特这个“中转站”跳过教义的束缚，由此可见建立新秩序对他们的吸引力。 利贝尔特出身于原本的圣王国，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哪怕是信仰革命后，王国也并没有将原本的信仰废弃，只是做出一些改变使其更适合普通人而已。最初逃到南方的旧教廷将这种改变视为对教义的亵渎，并将利贝尔特的教会视为异端，然而经历了数百年的发展，利贝尔特的教会系统展现出了惊人的活力，信徒们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以惊人的速度提升着，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个愿意倾听他们声音的神远比一个坐在豪华宫殿里的神值得信任。所以南方的教廷也逐渐开始模仿邻国教会的做法，也逐渐取得了一些成果，双方间的交流其实一直没有断开过，那些往来于两地的苦修士们总是能把利贝尔特最新的变化带回南方，让南方教廷能够有所参考。 只是双方的隔阂依然还在，在年轻的祭司看来，这是一个打破隔阂的好机会，借由建立新秩序的伟大契机，双方可以抛开过去重新合作，甚至在南方荒原重现圣者们曾经创造过的奇迹。 “好吧，自由都市方面也会参与，如果贵方在行动中遇到我们的合作伙伴，请不要做出冲动的决定。” 教廷的圣殿骑士团是他们手中掌握的唯一战力，所以必定会出现在荒原的战场上，科洛特可不想在代表侦探团行动的时候遭到他们的攻击，当然黎明方面也是一样，鬼晓得那群狂热的家伙会不会把所有的恶魔都当成敌人。 “我们会提前确定协调与联络的方式，这一点请放心。” 有了香喷喷的诱饵，南方教廷自然比科洛特更加在意荒原上的行动，这是一个能够将名字刻入史册的重大机遇，哪怕教廷中那些对利贝尔特抱持反感的老家伙都不会反对。 “那么对于荒原上的行动意向姑且这样决定了，我们会联络其他各方，矮人王国方面需要借助南方王国的力量，毕竟只有他们在内海中拥有大规模的舰队。” 矮人王国方面同样面临着黄昏的威胁，虽然科洛特觉得这种威胁不会有实质上的行动，但是防范也是必要的。矮人王国与南方王国的联系一向紧密，由南方王国出面最为合适，其他两大王国可不具备向内海的另一端投送军队的能力。 “这一点可以由我们出面协调。” 年轻的祭司觉得这不是问题，只要通知那些与矮人王国有合作的贵族，哪怕贵族议会没有开启他们同样会有所行动。 双方都做出了必要的让步，并主动承担起自己可以完成的内容，可以看出双方对于合作都有着迫切的期望，至少合作的基础已经奠定了。 “那么接下来我想可以讨论一个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了末日教派。” 看到已经达成初步意向的协议，科洛特终于露出了笑容，对于荒原的行动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只不过稍稍提前了一些。相信在共同合作的前提下，南方教廷不会介意顺便对付自己的老对手，南方王国内部的问题由她提出并不合适，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抵触，但是交给具有民众基础的教廷，相信即使是贵族议会也会认真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