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暗的时代
沿着海岸往前跑了约有小半个时辰，黄飞鸿这才停下身来，他这一停，后面的几百号人也齐齐停住了脚步，而后队列自觉地分散开来，整齐无比，显出了极高的纪律性。 见裴浩一个少年，竟有体力跟着他们一群常年锻炼的水军坚持跑下来，这些民团汉子的眼中均有欣赏之色，无怪这小子能被黄师傅收入门下，只是此时正处于晨练之中，倒也无人出声。 随后，黄飞鸿转过身去，正对着众人，接着身子一蹲，双手一动，展开了一个拳架。 在他身后，几百号人立刻响应，摆出同样的架势，开始了一天的练习。下一刻，只听到呼喝之声不绝于耳，那股雄壮的气势，甚至盖过了背后的滚滚浪潮！ 裴浩身在其中，亲眼见证了数百人一齐在红日下，迎着海风与浪潮练武，这样的情景，远比他从电影镜头中所看到的更加震撼！ 黄飞鸿传授给他们的这路拳法一点也不难，没多久，才第一次参与练习的裴浩便已学会了其中的招式路数。等到一趟拳打完，原本还在大海尽头的红日，已经高高悬在他们的头顶，这时黄飞鸿终于才摆出了一个收功的姿势，轻呼出一口浊气，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凌云楷吩咐道“阿楷，吩咐民团兄弟们回去吧。” “是，师父。” 凌云楷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招呼起来，至于黄飞鸿，则是负着双手遥望海面，微微有些出神。 “师傅，您看上去好像有心事，是在担心眼下的政局吗？” 在他身后，裴浩看出黄飞鸿面有忧色，于是上前问道。 黄飞鸿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新手下的小弟子如此聪慧，连他的心思都能猜到一二，不由回过头去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重新望向那波涛涌汹的大海，片刻之后，轻叹一声道“不错，自从刘永福大人率领黑旗军远赴安南，与法兰西人作战，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也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了……” 说着，他又侧身望向海岸线另一边，那里停泊的全是西洋诸国的坚船利炮，紧皱着眉头道“眼下朝廷将香港割让给了英国，澳门给了葡萄牙，俄国占了黑龙江，洋人步步紧逼，侵蚀我大好河山，难道我们唐人真的要做亡国奴了吗？” 最后，他眼中更是充满了迷茫“枉我黄飞鸿号称广东十虎，身为黑旗军总教头，如今也只能带着朝廷裁撤下来的黑旗水军，组建民团，勉强维持这群精锐水兵不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刘大人大捷归来的那一日。” 听到师傅的叹息，裴浩心中顿时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从刚才那一番话语透露出来的细节之中，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自己极有可能是来到了那部经典电影的世界之中。 毕竟那位刘永福，在历史并非无名之辈，其出身于广东钦州，祖籍博白东平，乃是汉族客家人，自幼家境贫寒，所以十三岁就上了船当水手。 咸丰七年，时年二十岁的刘永福加入天地会，成为农民起义军的一员。 最初，刘永福在天地会首领吴凌云的部属郑三手下任先锋，吴凌云死后，余部由刘永福和张三率领，转移至广西靖西、那坡一带活动，约一年后刘永福投入黄泽宏部。 同治五年，刘永福和另一只起义军首领吴鲲汇合，经过扩充整编，组建一个旗，刘永福任旗头。 由于他“胆艺过人，重信爱士”，深得部下爱戴和拥护，不久之后，他便坐上了第三把交椅。 就在当年，刘永福率部扎营于归顺州安德圩的北帝庙，看见北帝庙神像旁边的周公像手执着一面绘有“北斗七星”图案，镶有狗牙白边的黑色三角旗，就仿造黑旗作为自己队伍的旗帜。从此以后，这支队伍就举黑旗作战，称为黑旗军。 后来，法兰西人入侵安南，打算将安南变成“东方法兰西帝国”，刘永福率领部下痛击法兰西军队，连续取得大捷，被安南国王封为三宣提督，一等男爵。 到了去年，唐景嵩前往安南招安刘永福，并担任黑旗军军师，在他的劝说下，刘永福及其部下黑旗军这才回归朝廷，成为朝廷的正规军。 自从接受招安以来，刘永福就一直念念不忘边境战事，到了广东之后，便特意请来广东十虎之中的名气最大、武功最高、品德最佳的黄飞鸿，给黑旗军当教头。 黄飞鸿得知是在边境连续战败法兰西军队的刘永福，欣然答应，悉心传授黑旗军搏杀术，二人遂成至交。 然而那是真正历史上的事，但如今从师傅黄飞鸿口中所知，其时间节点却和历史上大有出入，加上其容貌酷似杰哥，是以他才真正作出判断，这恐怕是属于电影的世界。 想到这一切，裴浩震惊之余，亦是默然不语，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出言安慰道“师傅且安心，刘大人此战定能大败洋人，凯旋而归！”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是从后世而来，知晓历史，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刘永福虽然在这一役中挫败了法军，但却也无力改变整个中国的大局，在不久后的甲午战争期间，其奉命赴台抗日，但最终失败，以致台湾后来还是被割让给了日本。 想到这几日来他的所见所闻，洋人的耀武扬威，朝廷的懦弱无能，民众的麻木不仁，他的心中不禁更为悲愤，无论这是电影的世界，还是真实的历史，这都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时代！ 匆匆就是一月过去。 这一个月中，裴浩除了每天除了固定站上半日马步，其余时间则是专心跟随黄飞鸿学习中医药理，协助他治理病人，而半夜趁着宝芝林中人全都熟睡之际，他则会悄然离开房间，修炼猛虎炼体拳。 自从达到强身壮体的层次之后，裴浩体能大涨，每天只需要略作休息，精力便又会变得十分充沛，是以他几乎抓紧一切时间，想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变强起来。 而沉浸在这种忙碌的日子里，不让自己有丝毫闲暇，也能让他暂时麻痹自己，忘记神武世界中发生的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