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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叶秋三号

    

【44】叶秋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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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一个人濒临精神崩溃需要多久的时间。

    这个问题或许取决于人的意志和体力,但叶修可以准确地报出一个数字,五天。

    具体怎么发生的,叶修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在比赛结束后去酒店楼下抽了根烟,然后那个一直作为志愿者的纤瘦少年来找自己,递了瓶水,再之后……再之后就没有记忆了。

    睁眼时,已经置身于黑暗中。

    眼睛上被蒙了一层布,双手被吊在半空中,挣脱不开,外套钱包钥匙账号卡全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只能跪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最初,他不觉得一个人处身黑暗有什么可怕的,充其量只是无聊了些,没有什么可做的,只能闭着眼想荣耀的事,或者尝试与绑匪沟通,但无论是调侃还是问询或者说是打商量,对方都没有任何回应,只在每天送饭之前,会捏住他下巴问一个问题:”你是谁?“

    那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虽然是女子,做事却比很多男性还要狠厉。

    当她问他是谁时,如果他回答“叶秋”,她就会打他,力气不小,有时是打脸,有时是用马鞭一样的东西抽在他身上,但连痛感都还没被完全感知到时就会被对方拽起来,被以非常粗暴的方式掐着下巴灌水,塞上一块面包。

    一杯水,一块面包,是他一天的食物。

    即使叶修运动量再小也是个成年男子,这点食量根本连两天都撑不过去,但就算跟绑匪说明,对方也不会理睬,依然是只问那一个问题,依然会恨透这个名字一般打得他头脑发昏脸颊发痛,再以每次都会洒出无数水,会噎到他的力气灌食,最后放任他一个人咳到生理盐水都被逼出来,也不会再理睬了。

    最初的两天,还会有定期排泄的时间。

    两天之后,并不是她不再让他解决生理需求,而是他的进食已经无法供应正常的新陈代谢。

    从低血糖阵阵发昏,到早上很难睡醒,再到逐渐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花了五天。

    “告诉我,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还要绑架我吗?叶秋啊。”

    “你是谁?”

    “都说了是叶秋。”

    “你是谁?”

    “叶秋。”

    “你是谁?”

    “叶秋……”

    “你是谁?”

    “叶……修……”

    “……已经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吗。”

    叶修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只要有一台电脑,他有自信能在屋里吃泡面吃一年不见人都没事,但直到现实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他才久违地意识到,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生物。

    每天只能面对一片黑暗,伸出手也什么都抓不到,放声问话也得不到回应,连自己是醒了还是在睡梦中都无法正常地辨析,长此以往的无力感会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好像连身体都想要拒绝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

    不过昏睡几次就会开始觉得,或许自己要一辈子在这种黑暗里了,或许这样下去,自己将会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活活饿死,父母不知道,沐橙不知道,叶秋不知道,甚至整个荣耀都没有人会在意一个落败的队长去向,就这样,一个人消失不见。

    最初他还会自嘲自己这一路走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渐渐的,他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消失了。

    想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想触碰点什么,想有人在。

    自己或许离死不远了。

    他开始这么想。

    可每当他产生这种想法时,那道女声就会再一次出现,然后问他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讽刺的是,在无论说什么都得不到回应的世界,他开始觉得自己在临死前还能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也是一件好事。

    本来只是靠这道声音来确认时间的存在,不知不觉,他开始只能靠这道声音来确认自己还活着,确认自己还有活着的价值。

    他开始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开始依赖于这道声音的意义,只要她告诉他,他还活着,那就意味着他还有可能见到沐橙见到嘉世,也意味着,他还能继续打荣耀,那他就还能苟延残喘地坚持下去。

    她的声音,好像成了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在第十次她问是谁时,叶修沉默了一下,微微抬起下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希望我是谁?”

    她也沉默了一会儿,第一次做出回应,”我希望你是除了叶秋以外的任何人。“

    ”好,我是。“

    “哈。”

    叶修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一阵痛意扇开了。

    他尚未从晕眩感中回过神来时,就被对方捏起了下巴,她无不嘲讽地轻笑一声,“哎呀,这么打一下就裂开了嘴唇,莫非你很渴吗?”

    渴。

    这个字让叶修感觉到自己在分泌唾液,不自觉地动了动锁链,仰起头,看向声源处。

    她两手捧起他的脸,用呼吸都能被嘴唇感知到的距离,低低地诱惑道:“想要的话,就自己来取吧,就在这里,现在正在对你说话的……这里。”

    “水。”

    “就在这里。”

    已经过分迟钝的大脑不足以让他理解她的话,完全黑暗的世界让他无法做出任何判断,所以当那湿湿的东西舔过自己嘴边时,他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连“水”这个概念都没有被理解到时,他就被最原始的欲望席卷了全身。

    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刺耳的声音灌入耳朵都是嗡嗡的,唯一剩下的就是闷哼声,大概是他的,也可能是她的。

    就像低贱的猛兽,他跪在她面前,拼命地向前倾身,在她那里汲取水源,用尽身体仅剩的全部力气去挖掘,吸取哪怕一点点湿润的地方,从吞咽到啃咬再到吸取再到舔舐,就连滑落下去的地方都一滴不剩地卷走,没有了水就开始啃咬她,啃咬不出就伸着舌舔舐尚未湿润的地方,一下一下舔弄在那温软的rou壁上,舔弄在温暖中,发了疯地寻求着水源,即即使他隐约中很清楚那是什么水,却依然在那杯水车薪的满足中感到了一丝死了也无所谓的解脱。

    那是水源。

    那是人的体温。

    那是在这世界上,唯一还可以证明他活着的人。

    他在与绑架犯的接吻中,获得了解脱。

    但这也耗尽了他仅剩的体力,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体力再这样前倾身体时,也一下子吊在了半空中,只能拼命地喘息着,竭力缓解着那让他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昏厥感,虽然自己都也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昏过去,昏过去的话,这一切都会消失,水源、声音、体温还有这个人,都会消失不见。

    现在,没有她的话,他就和死了无异。

    “……原来,所谓的荣耀之神,也不过是凡人。”她的手放在他脸上,似乎是在确认他的人类身份。

    可叶修却根本没有办法去反讽或是说点什么,只是在阵阵眩晕感中,清楚地感觉到了比自己更温暖的体温,就像在冰天雪地里得到了一杯热茶,就像在酷暑里摸到了一瓶冰水,光是碰到时本身就会产生一种能让人喟叹的幸福感。

    ”你好像,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索求我的抚摸。“对方发出了低笑,“说起来,你也在低温中呆了很久,所以会觉得很温暖吧?一个被绑架的人会觉得绑匪的体温温暖,哦不,是被囚禁的神明竟然会觉得人类的体温温暖,多么可笑的事情。”

    ”明明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人想要暖身,不是有很多办法吗。“

    “比如,运动一下。”

    这句话,成为了他下一个噩梦的开端。

    他拥有了更多食物和水源,却每天都被不同的东西折磨着性欲。

    叶修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失去视觉让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浑身的热流在不断向下,yinjing涨大,却被什么束缚着、挤压着、震动着,所有欲望都卡在关口,无法得到释放,难耐得他只能磨蹭大腿和膝盖,晃动着腰身,尝试着想办法甩开身上的东西。

    可一旦活动,脖子上和菊xue上插着的东西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越是想要挣脱,这一切就会束缚得更紧。

    “啊,就像发情的动物一样呢,这么摆弄腰身,会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哦。”女声就在他不远处,对这一切都乐在其中,她手上似乎是有遥控器的,“你再努力一点,说不定明天我会给你更多好吃的,想吃什么,麦当劳,肯德基,还是说,更想吃我嘴里的水?“

    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不愿去想。

    在她拔下yinjing上的东西时,自己xiele多少,他也没有力气去理会。

    可是,如果他不作出任何反应或者说累到昏迷时,就会被胸口酥麻的电流感再一次刺激醒来,然后再经历新的折磨,身体上似乎已经被烫伤过几块了,但对方从来没动过他肩膀和手臂往下的部分,好像是知道职业选手的痛点在哪里。

    这种微小的细节,仿佛是在给他一种“还能作为职业选手活下去”的希望,又像一种“拥有健全的双手却再也无法触碰到键盘”的绝望。

    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中,他早就不记得自己射过多少次,又像狗一样舔过那不知名的水源多少次了,是口水还是尿液还是分泌物也分不清,或许某次是嘴唇,某次是yinchun,但他没有办法,不抻着头伸着舌头去舔就得不到任何水源,不用尽体力去索取就得不到任何食物。

    勃起射精之后,他可以吃到丰盛到难以想象的美食,可以洗一次澡,可以穿上稍微暖和一些的衣服,而这一切对濒死的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的水儿,是他活着的唯一依赖。

    而当他完全失去体力,甚至难以射精,开始想要拒绝她时,一切又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一杯水,一片面包,还有无尽的黑暗。

    他或许应该庆幸她给了他一点点变化。

    一个是她不再跟他说话了,一个是,她放长了锁链,让他可以自己进食,自己去洗手间,除了试图解下眼罩时会被脖子上的项圈刺痛一下外,她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可他也不觉得高兴,因为每天除了水杯和餐盘的声音以外,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

    他并不是获得了自由。

    而是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不应该是这么怕孤独和黑暗的人啊……是因为没有游戏,没有精神食粮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连怎么呼吸都快要遗忘在无尽的黑暗里了,他需要一些东西来确认世界是存在的,需要确认自己还活着。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时隔十几天后,他还会忍不住开口:“你……在吗?”

    ”……“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叶修扯扯嘴角,连嗓子都是干疼的,但每天可以自主去洗手间的过程让他多少有了一些意识,他才能继续说下去,“我说……你好歹是把我的一切都看过一遍了,也不用这么冷淡吧,再说,就照这个进食量,我估计我也活不了几天了,遗言都没人听。”

    “哎呀。”叶修靠上了墙,笑叹道,“你这倒是让我开始怀念我一个朋友了,他嘴从来都闲不下来,都没有我插嘴的份,现在倒好,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反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跟他一样自娱自乐自言自语,被他知道,估计得笑话我十好几年了。”

    “听你的声音也挺年轻的,你又没拿我勒索别人,也没想杀我,要是我粉丝,应该不至于连荣耀都不让我打吧?“

    “职业选手一直不摸键盘的话,能力可是会下降的,你总不至于让我上了天堂都打不了荣耀吧?而且啊……”

    “我……那边……还有个朋友正等我过去继续打荣耀呢……”

    “这下……可不止要被黄少天笑话了啊……“

    今天又在摸黑中磕磕碰碰了一天。

    本来就是连生命体征都难以维持的状态,还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不过几句,叶修就感觉到了胸闷,眼皮沉睡异常,似乎已经快要昏厥的状态了。

    每一次陷入沉睡,他都担心自己会有一天醒不过来。

    所以他不是很想屈服于这种困倦感,也想再努努力,哪怕再多坚持一天,说不定就会有人找过来了,可或许是在这里呆了太久,或许是绝望了太久,他也开始渐渐觉得,就这样算了吧,去天上打荣耀也无所谓,就这样,至少临死前还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守着自己,也不是很差啊……

    而且说不定,意识到他要死的时候,她会再一次决定跟他对话,再一次给他一口断头饭。

    接吻也好,zuoai也好,射精也好,如果临死前还能有什么能让自己意识到自己活着的事,那也算是没白死吧……

    但,之前他自己葬送了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还会再理他呢?

    叶修自嘲地扯扯嘴角,难得有些后悔起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这样结束吧,他们都能解脱了,等她生命也结束后,他可得在天上等着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哦,绑架犯也能去天上吗,应该是去下面吧。

    就这样吧……

    如果有机会亲眼见到她的话,他一定会对她……

    “你想玩荣耀吗?”

    “……”

    “叶秋,你想玩荣耀吗?”

    叶修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愣愣地看着声源处,“你在……跟我说话?”

    “嗯。”这个绑架犯出奇的有耐心,其实除了那一个特定问题以外,她并不会刻意虐待他——哦,他已经把性虐待当做一种温柔的对待了吗,明明他人都要被她榨干了,射的jingye存起来都能顶个大可乐了,还没虐待呢啊。

    叶修对自己都有点无奈了,“我说我想打荣耀,你就给我打吗?”

    对方似乎是从座椅或者床上走下来的,脚步很轻,比猫咪还轻地一步步走过来,然后把什么放在了他的面前,有隐隐的光亮。

    那只他曾感受过温度的手,又一次摸上了他脸颊。

    就像对待情人一样抚摸过他的眼罩边缘,痒痒的,可能是太久没有被她这样对待,叶修竟然觉得自己有些难耐,在勃起射精和摄取食物的交错中,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怪异的条件反射,仿佛身体自己都知道,讨好这个人,就能获得更多生存的希望。

    她说:“现在,你面前摆放的就是荣耀,我可以让你玩到荣耀,但你需要做一件事。”

    他问:“什么?”

    “对着你最爱的荣耀,自慰吧。”

    “……你还真是恶趣味。”

    “不,这可是艺术,你想想看,万人敬仰的荣耀之神被欲望驱使,将自己最肮脏的东西尽数溅射在荣耀上的样子,那该是多么美丽又圣洁的画面呀,你说呢,我亲爱的、污秽的、可怜的神明大人?”

    那道声音总是这样,一直给他希望又一直把他摔入绝望,冰冷又柔软,如同蛇信子一般吐在他耳边,带着湿湿的气息,让他无从拒绝,只能一步步走入蛇口。

    即使没有任何意义,叶修依然闭上了眼。

    看来,去下面的不会只有一个人了。

    他会和她一起,堕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