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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府里,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趣儿?再说奶奶待我这样好,我到谁家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公婆妯娌亲戚,哪个是好相与的。”这话听上去似乎奴性坚强,但霜娘在这时代生活到如今,很能理解她的选择。此时生产力低下,贫富两极分化严重——这严重和后世的严重还又不是一个量级,后世再穷的人家只要不懒,基本的温饱问题总是可以解决。而这时的底层人家日子真没那么好过,就算是小有积蓄的,逢着一点风雨也容易整个倾覆化为乌有。以金盏家生子的出身,往外聘能选择的余地又很小,名义上是得着自由身了,但其实性价比真不高。于是霜娘的疑问又绕回去了:“那你怎么会懂?你jiejie也没嫁人呀。”“是那些嫁了人的媳妇嫂子,”金盏道,“奶奶不知道,她们一嫁了人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当着主子不敢胡说,私底下什么话不聊。我再不想听,也躲不过,总要无意中听到一句半句的。”她说着忽然一顿:“哎呀,不好。”霜娘问:“怎么了?”“奶奶你不懂呀,”金盏有点着急地道,“六爷看样子也不大懂,你们怎么办呢?不知太太那里想没想到,我去跟jiejie说一声,要是太太没想到,让她私下提醒一声。”她说着就要走,霜娘吓一跳,忙把她拖住:“不急不急。”金盏回头道:“奶奶,这可不是面薄的时候,这是第一等大事,拖不得。”“我,我——”霜娘汗都急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想被侯夫人招去指点房事,尴尬死了要,可她也不能说“用不着她都懂”呀,她怎么解释她从哪懂的?“六爷刚回来,总要歇几天吧。”终于,她急出了一个理由来,忙道,“你千万别去,去了太太要以为我不会体恤人了。”金盏被说服了:“奶奶说的也有理,那就过几天,奶奶跟六爷处熟了,更好一些。”霜娘很无力:她知道金盏是一心一意为了她着想才急着cao心这事的,可是几天的时间真的不到“处熟了”的程度,丫头太给力了,也有烦恼呀!正这时,一个穿褐色褙子、大约三十出头的媳妇来了,给霜娘行礼,说是奉命来给周连营量身的。“六爷还在沐浴,嫂子等一会罢。”金盏说着招呼她去耳房里喝茶,霜娘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面对那个要命的问题了,她索性也跟进了耳房。第40章天近黄昏。门吱呀一声开了,耳房就在旁边,离得极近,听到声音耳房里诸人都出来了。周连营站在门外廊下,他换下了原来那身风尘仆仆的布衣,穿上长兄的一件鸦青色盘领窄袖袍,原来气质更偏少年的,现在看去则已经是个稳重的青年了,头发重新束过。暮色里,他容色明朗,眼神湛然,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焕然一新。霜娘又是用拔的才把眼神□□,她感觉自己的土包子人设已经牢不可破了。可是讲真,她觉得可以宽容一下自己不能自控的花痴模式:碰见个完全合她审美的人多难呀,两辈子都只见过这么一个,说不出他哪里比别人更出色,但就是好看到叫她控制不住心跳。人生已经艰难这么多年,终于被发一回福利,她就晕头一点又怎样呢。嗯,她就看看,不想干嘛,所以不要老是那么心虚哈。她安抚了一下自己,过去把绣娘来量身的事说了,见周连营点头,便退后,让绣娘上前。金盏则去交待人进去里间收拾。绣娘动作很快,几下量完了,说了会尽快做好送来,蹲身行礼离开。周连营向霜娘:“你可有事忙?若没有我们去母亲那里罢。”霜娘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要收拾更换的,她摔那一跤大半都摔在金桔身上,没损到她的衣裳,就道:“我没有事,走吧,别叫太太等急了。”出了院门没走几步,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迎面而来,见到他们一行三人猛地止住了脚步。“大哥!”周连营没收住脚,上去直接把那身影抱了个满怀:“我回来了!”“你这小子,你这小子……”周连政反手抱住他,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嘶哑着说不出第三句话来。他身上还穿着全套官员常服,应该是下衙归府听说后就直接过来的。霜娘眼尖地发现周连政眼圈都红了,所以,连他也不知道幼弟是诈死?兄弟两个抱了一会感情平复下来,分开了,周连政道:“你们这是往母亲那里去?”周连营说:“正是,大哥可要回去换衣服,还是同我们一起去?”周连政道:“不必换了,一来一回白耽误功夫,就这样去罢。”两个人便并排往前走,霜娘跟在后面,听周连政道:“听你大嫂说,你这三年都在杨大将军军里?”周连营:“是。杨大将军治军极严,我刚进去那个月,足挨了八顿板子。”周连政奇道:“你闯了什么祸?在家时从小到大没惹过事的,难道失了忆连性情也变了?”周连营笑道:“跟那些刺头比,我这板子挨得确实有些冤了。大哥你不知道,杨大将军出身苦,极会过日子,做了将军后还是一样,最见不得人浪费粮食。我们军中有一条不得剩饭的军令,每顿饭后小旗都会挨个巡视,看见碗底有剩的就要拖出去打板子。我开始不知怎么的,就是吃不下那饭,割得嗓子疼,足挨了八顿打,听了多少嘲笑,方把毛病扳过来了。”周连政听了叹息道:“怪不得你,军中那些粗米,哪里好和家里比,苦了你了。”“吃惯了也没什么。”周连营道,“先吃得少,饿着肚子没力气训练,天天拖后腿,我们小旗倒还好,总旗却凶,骂我像骂卫所门口的土狗一样,还要同队的扒我衣服,查我是不是个姑娘。”周连政听得连连皱眉,道:“那总旗叫什么名字?”“问这个干什么?难道大哥还找他算账去?”周连营乐了,“他也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凡训练跟不上的都挨骂,骂得更难听的还有呢,后来我硬着头皮吃惯了那饭就好了。我现在也是个总旗了,要不是忽然想起回家来,下半年我还可以升一级,是试百户了。”霜娘在后头跟着,分析了一下目前为止得到的讯息,意识到周连营诈死缘由虽不明,但他所说的从军应该是真的,其中全是细节,作为一个侯门里金尊玉贵长大的贵公子,他很难编得出与他本来生活差出十万八千里的人生经历来。而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