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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眉目婉婉如画,她正是向他走来。一地杂乱,她走在尸体中,闲庭信步,眼睛只温柔地看着他。这样突然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自然会引起大开杀戒的天鼎阁的杀手们的注意。好些人当即跃向这边,手里的武器挥出——蒋沂南高声:“住手!停下!不许杀了!”他声震如雷,传遍全场。天鼎阁的杀手们一愣,却都同时停了手,看向这边。赵琛等人躲在角落里,心中紧张,一口气不敢出:成功了……成功了,蒋沂南居然真的让他们停下了。但这还不够,天鼎阁的杀手还是危险的……他们屏着呼吸,与目色迷离的蒋沂南一道,看向那娉婷少女。看蒋沂南唇轻轻动了下,发出一声:“凤儿……”“白凤”微笑,她已经走到了蒋沂南面前,与他相对。天上雷电闪光,云层浓密,她的面容在光华中一半明,一半暗。她俯下脸,看着蒋沂南深幽的、不着点的眼睛。他眼睛真好看,幽静,漫不经心,偶一回神,他眼中浮起悲伤之色。他轻声:“凤儿,是你么?”“白凤”抬起指甲鲜红的手,她冰凉的手抚摸上他的面孔。他轻微一颤,眸子后缩。她当即捧着他的脸,不许他躲开。她低头看他,眸色温柔:“好了,乖。让他们都停下……别管他们了,跟我走吧,沂南。”蒋沂南反应微慢:“……跟你走?”“白凤”蹲下来,与他额头相抵。她吐气如兰,专注地望着他失神的眼睛:“对,跟我走吧。正道有什么意思,四大门派有什么好,尽是欺负你。跟我走吧,跟我回斩教吧。跟我走,没有人再会分开我们。”蒋沂南发着愣:“……”忽然间,他双目中微热,让他垂下眼睛。他心中酸楚,想到了她总是这样说。他让她离开魔教,她就让他离开罗象门。他不想动情,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誉……他以为他把自己的心看得很好,只是上上床而已,连生个孩子都费劲,怎么就会把心迷失掉呢?“白凤”静静地等着他。她笑道:“怎么,不舍得么?沂南。”她修长而冰冷的手向后退,离开他的脸。蒋沂南蓦然一阵心慌,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指节。他快速道:“不!舍得,我跟你走……”他轻轻道:“我跟你走……凤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白凤”:“嗯?你又说什么了?”蒋沂南低着头,唇角笑容很淡、很凉。他摸着她的手,一寸肌肤一寸肌肤的。他顿了再顿,良久,他说:“我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是我也不想跟你走,我想……”“白凤”被握在他手中的手轻轻一颤。她意识到了什么。悲意包围着他们,她静了片刻。她问:“你想要什么?”“我想……”“咻——”什么在风中飞过的声音穿透耳膜,那光极淡,极轻,在风中却格外快。雷电声盖住了众人的耳膜,没有人回过神,他们突然瞪直眼,看到天外飞来一把寒剑,从后直入,刺入蒋沂南的后背,一直到前胸——同一时刻,“白凤”发抖,眼眸睁大,看蒋沂南轻轻说道:“我想死。”天地静了下来。只听到风声、雷声,杀手们面面相觑,各位失去战力的高手看着那柄剑从后刺穿蒋沂南的心脏。一个呼吸后,血才渗了出来,渗透男人前胸的衣裳。蒋沂南静静地跪在那里,也不躲藏,也不反抗,任身后那柄天外之剑飞来,杀了他。因为他说,我想死。女瑶勃然大怒,手搂住蒋沂南的肩,她美眸抬起,凶狠恶煞:“朝剑门……曹云章——!老贼敢尔!你竟敢从我手里抢人——!”蒋沂南低着头,跪在女瑶面前,他温柔地、慈爱地、悲悯地看着她。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突然间,他听到了马蹄声、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声音,听到了“圣女”“小白”。血顺着他的胸前衣袍,一点点滴落。女瑶伸手要点他身上的xue,被他握住手不许动。蒋沂南回头,往身后很远的地方看去——他好像回头千万遍,看向身后溅起的马蹄声阵阵,看那个少女明媚的面孔根本看不清……他千万次地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身后布满一条血河,他耳边又听到她喊他——“沂南!沂南!”“你们给我让开,我只要蒋沂南!哪怕最后一面……我见他最后一面!”他轻轻笑,想到当日关外落雁山下,他们坐在风中看日落,看草长莺飞。他搂着她的肩,听她笑吟吟地唱一句,跪在他怀里亲一下他。亲着亲着,他们就滚入了芳草中。大雁在空中飞过,天水一样清。人间离他远去,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蒋沂南唇翕动,含糊的、曾经的她教过他的那首小曲从他口中断续吟出。他的声音极低,只有抱着他发抖的女瑶听得到。离别之情,绝望之爱。女瑶听到他近乎无声地唱:“若是乘风,若是采月。若是你闻,若是我去。若是不误,若是已故。”☆、第53章1“朝剑门!曹云章!”“太好了,曹掌门救我们来了!”飞剑在天,无声掠来,一道光劈开黑沉天幕,破开这里的阴暗压抑。蒋沂南跪在女瑶怀中,血渗她衣袍。他垂着头,彻底没有了声息。他死了,天鼎阁的杀手们就不知如何下手了……杀手讲究交易原则,交易的主人都死了,他们拿不到剩下的钱了,他们何以继续做事?名器大会上的危机,大约解了吧。蒋声盯着自己的父亲,再低头看自己怀中抱着的骷髅。他忽而感觉到岁月的沧桑,人生的无力。他怔然想到自幼到今日,父亲对自己的严厉,看着自己的复杂眼神……旁人都说蒋沂南温雅从容,但在蒋声眼中,他父亲是一个折磨他和母亲的魔鬼。那种不动声色的戳人心,伤人心……常让母亲在夜里无声地抱着他哭。蒋声曾想他日后绝不要变成父亲这样只会欺负家人的人,他要顶天立地,他要走出家门,他要成就一番事业。他要让那些提防他们蒋家的人,全都跪在他脚下;他要他父亲身上的污名,被自己彻底洗清。然而、然而……那是污名么?蒋声忽觉得喘不过气,他看着蒋沂南静静等死……那剑他明明能躲开啊!场中人大都失去了战力,可是蒋沂南中.毒未深,他有行动能力。他能躲开剑,蒋沂南却一动不动。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活着是一种折磨。他恨所有人,最厌他自己……蒋声大脑空荡荡的,热意似涌到眼底。他像是被淹在水中般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