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好转

    “二十年前在摩利亚欠威尼斯的一万五千杜卡特已清偿。”挚友因为忙于战事分身乏术,这次是Pretender打来的通讯。

    通常斯弗朗齐斯单独打来通讯证明此事还在商量,Pretender挺着君士坦丁的脸,单独带来的消息就是已经做出的决定了。

    至于这笔债,君士坦丁不记得,皇冠事件之后他被通膨搞得对钱有点失准,还是交给在现场的人判断比较好。以现在的情势,东罗马需要为十字军保证稳定的陆海环境,如果有些条件能减少威尼斯的干涉,倒也算得上好。

    “那是什么债?不会是我打猎影响的吧?”想到摄政初期的黑历史,他感觉自己在御主面前彻底完蛋了,但是具体的事情太远,一下也想不起来。

    好在斯弗朗齐斯是他一生的忠诚见证者。Pretender解释说,这是在君士坦丁出生前更早的宫廷债务,经过好几次“继承”最后到他手上的。有些甚至是纯粹的消费开销,购买的东西在宫里都能找得到实物。

    打猎本身花的钱其实不多,君士坦丁自幼就习惯节约,用的装备都是父兄玩剩的,主要影响在延迟政务处理的经济后果。至于那段过去,Pretender轻轻吐槽了一句:“您刚上任的几天确实够疯的,甚至惊动了皇后,好在没多久就收心了。”

    君士坦丁不记得那些琐事,但是记得母亲发话他一定会听。这解释让他觉得自己还不是个彻底的混蛋,那就好。

    第二件事是海外巴列奥略皇族的回归事项。君士坦丁有几个侄子在奥斯曼做人质,也干过被苏丹指挥打自家地的事。藤丸立香打马尔马拉海的时候这几个要么投、要么润,斯弗朗齐斯之前按亲疏远近把他们安置在沿岸非交通枢纽的地方。这是一个考察的信号。塞萨洛尼基战后,又有几个归国想回首都的。

    君士坦丁没同意,他不确定这些人的忠诚,他之前要求Pretender按旧制把这些亲戚们放在沿岸军队里担任军官,希望在十字军东征时把他们派出去考验一下。写作考验,可能读作消耗。Pretender对宫廷以服役未到期限拒绝了。宫廷里就有人小声bb:自家亲戚都没回首都来,怎么让外人回了。

    至于“回”首都的外人,真有一个,就是对岸热那亚区的朱斯蒂尼亚尼。时过境迁,他懂了那个君士坦丁堡热那亚自治区总督是个体面温和的虚衔,堡的绝对权力还在皇帝手里,这让他有点不满足。

    黑海小岛回购让他有了些钱。罗马挣钱罗马花。于是他请了家庭教师,补充古典教育,对先前行军时认识的贵族使钱、买资格参加大学统考去了。当时首都的大学已经式微,教育和辉煌时期不能比,但是考试难度可一点也没降。

    结果可喜:君士坦丁堡大学还真让老铁考进去了,甚至名列前茅。

    虽然但是,考试的机敏是考试的,老铁想的不是什么学术造诣和军事提升,而是步入高级社交圈、和年轻贵族们谈笑风生、最终进入宫廷做真的罗马人。

    老铁对亲疏远近拎得很清:君士坦丁和托马斯这两代没他什么事,君士坦丁的心腹显然是御前大臣乔治·斯弗朗齐斯和女将军藤丸立香,文治武功各有千秋,靠实力靠舔靠亲疏远近他在特异点都排不上号;托马斯的基本盘是摩利亚那波天高皇帝远的废柴,清君侧的事他不知道、他就是看不上没战功的主子。所以需要再往后赌一位。

    君士坦丁当然欢迎,除去泛人类史不谈,朱斯蒂尼亚尼在那个年纪还能考进大学去,也绝非泛泛之辈,为他服务过、再由他作保给后人,完美传承,实在再好不过。

    只是此事发生在宣布托马斯继位前后,宫里觉得放外人进来是不是要起个帝王心术、找个继子当备胎、分权制衡托马斯和后人。这个想法站不住脚,显然又是什么带路党在煽动,也可能不是带路党,想叫唤就叫唤罢了。

    宫里听风是雨又不是一天两天,君士坦丁习惯了,他让Pretender安抚一下、而且这个谣言的风格充满修道院的封闭和精分感、需要注意女眷们的婚配和恋爱情况,倒不是把那个誓言当真,而是政治考虑。Pretender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女眷背叛他。

    有能做罗马人的,就有不能做罗马人的。既然城里房子不能住,那住金角湾船上也不是不行,穆罕默德为罗马梦cao碎了心,备战政务都搬船上了。东罗马和奥斯曼的军备生意还在做,对苏丹从城区退居海港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个状态是诡异中的常态,西方在统筹状态,也没有人牵头对奥斯曼提出制裁。

    若安的神圣工作在游说十字军和宗教税务上,无暇顾及东方;

    威尼斯要生意,没有经济损失就不想得罪谁;

    贞德缺乏宗教和战争外的制裁概念;

    法王相信贞德实力、觉得a过去就完事了cao闲心干嘛;神罗皇帝也是这么想的,+1;

    匈牙利那边有人为了cue腓特烈,故意唱反调说了制裁一事,在国内就被玛利亚的闺蜜们摁住:圣女面前少废话,当心拳师女粉撕烂你嘴。这样一来,另外几个小国盟友没想法的出兵、有想法的也闭嘴了,咖位不够少说话;

    瓦拉几亚对此很习惯,先前盟友装备卖就卖,赢还是照赢,就是次次让苏丹溜了,这沟子之仇憋得弗拉德头疼;

    藤丸立香去西欧帮贞德忙活了,这个因素对现在的局面而言影响程度太小,不在她的统筹颗粒度里。后续军资销售她不管了,出于协议和情面,单子程序照旧,都让曲亭马琴代签字;

    君士坦丁知道有机会还前朝旧债、给徒子徒孙攒国本、让宫廷里的逼逼赖赖少一点,自然也装死。

    在这诡异的状态之中,就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这件事很小,但是能发展出来,上述的各位都有责任。

    穆罕默德早就惦记圣索菲亚大教堂了,也找人摸清了Pretender夜祷的行踪。西欧的情势他甚至比君士坦丁更为清楚,既然正式的途径不行,私下的努力他还是要做。

    所以他找个晚上就去了,刚好那天Pretender处理紧急事务没去祈祷,教堂里就穆罕默德一个人。他看着殿堂,觉得需要翻新,只有皇座称得上工艺精美。因为寺里也有苏丹的席位,所以穆罕默德对圣所的坐席倒也自来熟,他代了、端庄地坐上去,登时起了地震、皇座也塌陷损坏。他觉得不祥,就赶紧走了,没人知道。之后他也不梦了,行船回到国中,又遭到叛乱、就镇压下去。

    第二天,毁坏的皇座被Pretender发现了。他把这视为一个征兆传达出来,君士坦丁只觉得心累,那座没为他加冕的教堂再次发出拒绝的信号,提醒他有罪,再不滚蛋,就会牵连他的挚友一起受苦。

    “别再去了,”他说。坏掉的皇座就先被搬走了,Pretender也乐得清闲,不去祷就不用演,去祷还要天天想词写下来,著作等身也怪累的。

    君士坦丁先前对东正教徒回归的态度是默许的——回来种地就种吧,出来抛头露面乱祷肯定不行。下面人可不这么想,搬走皇座反而被视作暗中的鼓励。

    消息传得很快,圣索菲亚大教堂短期内恢复了热闹,很快有成规模的东正教徒在祷了,据说还有其他高级教士也在路上准备占坑。想想那十字军千年为什么打君士坦丁堡还打下来好几次的——基督和东正的分裂,这又是异端超级加倍。

    君士坦丁感到头疼,其他小型宗教还好糊弄,这东正教聚起来属实难绷,他觉得这十字军要是取道君士坦丁堡,没打奥斯曼必定先打他东罗马一波。他恢复到了自己在泛人类史预估到的另一个死定了的状态,他该死、想死,但是不能死,他的死亡即是东罗马的断绝。

    这问题贞德之前给过他机会,他要面子没把握住,这次只能换不想接触的人物。小丑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君士坦丁请御主向身处教宗国的异世界前女友若安说情,对君士坦丁堡的异端神祠问题向西欧列王做出协调、稳住十字军。为了国家,小丑当作则作。

    “别催别催,在搞了在搞了。灵子转移接收设施就在皇宫的所长房间里,你完了迦勒底也都跑不了,”这是藤丸立香的答复,君士坦丁出于本意行的恶事确实不足以抵偿他的霉运,这命运时不时要逼迫他承担的结果也过于严重。

    若安不太在乎异世界前男友,她更是御主的死党、将御主的目标作为要务,她按财政原因先向西欧诸王做了试探,有认可的,有不认可的。索性自己揽了:

    女教皇受主感召、心怀慈爱,这君士坦丁堡的财政情况她在上任前就知道、答应为此支付拆除异端神祠的费用,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十字军军费更为重要,异端神祠待凯旋再议。

    在西欧列王看来,这解释有巨大的宗教武力做保障,说得过去。毕竟东罗马皇帝的教籍捏在女教皇手里,异端不异端就是她一句话。那君士坦丁堡弹丸之地、巴列奥略尽数平庸之辈,犁不犁也就是圣女a一下。

    舆论公开之前也和诸位通了气,西欧列王只当是盟友内部出了问题,纷纷怀疑起来是哪个二五仔宫里出了见不得人的经济问题、逼得女教皇挪用资金。但是这个时候,rou必须烂在锅里,都得闭嘴、什么也不能说。

    舆论通过藤丸立香和Pretender传到君士坦丁那里,他感觉又有活路了,当天的店员工作结束,他吹了瓶葡萄酒、骑了那匹白腿的阿拉伯母马出去看球赛,根据21世纪东罗马的法律法规,酒后不开机动车就算不得酒驾。卡bug!好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