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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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疯子生病了,韩信不愿意相信这是这些天她照顾自己积劳导致的,但事实好像确实如此。她不愿意被人接触韩信,大多事情就都是亲力亲为,尤其是穿戴护膝这种可能碰到身体的事情,几乎都是她自己做。韩信很难想象这种癖好的快乐,好像把他当做某个女孩子玩的娃娃摆弄会得到很大的快感,他就没有这种支配的快感。曾经有同僚送给他几个女宠物,韩信对此毫无兴趣。她却不一样,她给韩信每天活动都规定了时间,除了起床和吃饭这两件事比较宽泛之外,午睡的时间,走动的时间,吹风的时间都有了明确的长度。韩信很厌烦这种控制,简直令人发指,更令人厌烦的是他的身体正在适应这种控制,这是在他今天准备午睡时下意识寻找对方时意识到的。 他喜欢对方的怀抱,抚摸他额头和发根的力度。韩信喜欢她的拥抱,头枕在她的胸口,柔软的触感似乎可以绑住他抵挡疼痛和苦闷。这绝对是连续十几天的针灸陪伴留下的肌rou记忆,也可能是此前难受时总是依靠她的集中爆发。总之,韩信现在并不觉得和她的接触很过于难受,甚至找到了一些她身上的可取之处。 不得罪她的时候,还挺温柔的。韩信在一个清晨盯着她熟睡的侧脸,有空整理最近的回忆和情绪。不知道是否所有而立之年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触,大概人闲下来就会整理回忆,好像这样就能把一生握住。 她看起来比韩信小上很多,皮肤滑嫩且柔软,半个脑袋搭在韩信胸口,嘴唇微张,像是做了什么美梦。她安静的时候像是慵懒的猫咪,其实要是和她联姻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吧唧了两下嘴,扬起手臂搭到韩信的胸口。她这右手腕有一大块疤痕,韩信还是头一次注意到。这很奇怪,韩信多看了两眼。这会儿人就醒了,小嘴就近叼韩信rutou。 看吧,就说安静的时候还挺温柔的。韩信的手插进她头发里,又不敢扯,揉着小脑袋拨弄:“怎么睡醒了还咬人?” “我看看早上有没有奶喝!”她说道。小脑袋扬起来,又啃了韩信下巴两口,随后嫌弃地咂咂嘴,“都是胡茬!” “上次不是给你剃毛了吗?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她在韩信怀里挺起上半身,盯着韩信,忽得又说,“我看看下面长了没有!” 她存心捉弄韩信,手一路从小腹摸到腿根。韩信自然不会让她点火,被剃光已经够憋屈了,还要被调戏。他干脆欺身上去,压住对方。 上位的姿势多少找回一点大王自在的感觉,他抓住对方手腕,有意恶狠狠看着对方。大将军虽然退役了,但睡觉的老虎也是老虎,这小疯子却不见害怕,还咯咯笑出声,手腕被抓住动不了就弹起来亲他嘴角,得了便宜,腿又勾上他的腰,像是有意勾引,嘴里还调戏,“还不让摸,那你亲我。” 俗话说,反抗不了不如享受,她也不是什么丑八怪,韩信最近打开了新思路。对方给亲他也不推诿,俯身亲吻。清晨就是容易起火,细碎的吻从嘴唇移动到了脖颈,气息移动到胸口。她的腿缠在韩信腰上,小腹贴着熟悉的rou体,鼻腔里发出黏腻的哼声。 眼瞅着就要再进一步,她又不干了,拉着床头护栏往前一躲,叫喊着:“不做了,我一会儿得去未央宫吃饭。” 韩信啧了一声,大早上的,多晦气。他拍拍屁股下床,随意扯了衣服去找饭吃。 瞅这个样子,还好当初没联姻,不然他最后快乐的半年都得没。韩信把书房的兵书整理好,昨个在书房打闹,竹简被洒了一地。书房不让别人进,是以放了一晚上,今天还得自己收拾。书房的窗开着,昨个儿下了场大雪,冷气溜进来,雪后的空明也尽收眼底。其实,如果这样打闹,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可惜的是他才将近而立,断不是收心的年龄,正当壮年,不说妻妾成全,也是要莺莺燕燕得过的。他看了眼桌角的竹简,走路时腿还疼,又觉得这不对,他现在这样,肯定是没法莺莺燕燕了,那退一步,平稳安定似乎也不错。 纵览他过去的半生,母亲离世后就是漂泊,似乎漂泊不定才是他人生的主题。从汉中到渤海之滨,纵横东西,在哪里都没有待过太长时间。他不确定这样的感触来自安静还是驯化,如果说她没有干涉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但要全部是对方安排的结果,似乎也不对。 书房的另一半是一大块空地,摆放着韩信来到长安收到的最贵重且有心的礼物,一个长接近十米的沙盘。韩信不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来自何处,但是她很心细。有时候,韩信甚至格外惊奇她了解自己的程度,没有几十年的相处怎样能有这样的了解,可是他们也不过几次接触。说不定是下午的故事时间起到的作用,入冬后大多数下午时间,两人都盖着毯子窝在榻上。期初韩信在看兵书,她从被子下边钻进去,在韩信怀里拱个位置,反复挪动,一定要舒服了才停。 “在看什么?”她总是这么问,不管韩信回答,露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我和你一起看。” 她对兵法毫无兴趣,就是想在韩信怀里窝着。大多数时候都是看了一会儿就困了。她要求过,让韩信讲一讲,韩信或敷衍或认真地讲解了,当然,哪种态度全看韩信心情。她倒不会因为韩信的态度生气,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听一会儿就在韩信怀里睡着了,一只手臂从毯子里伸出来,勾着韩信的脖子不撒手。困意很快就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韩信也会被她搞得昏昏欲睡。 后来她自己也意识到这样不对,下次钻进怀里之后干脆抢了韩信手里的书扔出去老远,“怎么每天都是你自己在玩?现在你得陪我了。” “那你想干嘛?”韩信无奈地看着她。她是突然闯进他的人生的,她有句话说得半对半错,但韩信接受了这点,如果没有她,他可能已经在乱葬岗和隔壁的鬼唠嗑了。韩信对她的无奈和包容,退让和迁就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此,另一部分则来自于这位小公主财大气粗的包吃包住包看病。 “你来讲故事吧。”她在榻上坐起来,一拍韩信大腿敲定这个主意。 “讲什么故事?”韩信不解,他哪有什么故事好讲的,他自己都没听过几个故事,他娘走得早,真要说估计得是巷子里的流氓荤话了。但是他保证,如果自己把这说出口,这小祖宗的巴掌能立马招呼到他的脸上。 “什么定三秦啦,怎么过蒲津渡啦.....” 哦,原来是他的过去。韩信看她把手从毛茸茸的衣服里伸出来,掰着手指细数着他的过往。 “那有什么好讲的。”韩信是真心这般觉得的,他也坐起来,反客为主,抓住对方手腕,“你讲讲,这个疤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给脸不要脸,韩信至今不知道她忽然生气是因为那疤不愿意提及的过去还是他反客为主,反正这小祖宗突然暴起,把他摁在榻上,稀里哗啦地翻找好一会儿,最后让他在尿道塞和讲故事中间选择一个。 韩信真是服了,谁要选尿道塞啊。大将军懂得能屈能伸,不就讲故事吗,他满口答应下来。 他这沙盘是在讲灭魏的那段时间收到的。韩信还以为是让他在沙盘上比划比划,结果东西放在这儿,告诉他可以玩之后,这小祖宗根本不想在寒冷的冬天下午出现在书房。那就是单纯送给他玩的。韩信从未相信过她没有来由的真情,现在倒有点怀疑了。 韩信邀请她一起玩沙盘,小祖宗抱着罐羊奶过来,瞧着全然没有和他一起排兵布阵的样子。 “你自己玩。”她拿着沙盘上的小红旗比划比划,退到一边嘬罐子里的羊奶。韩信只得自己摆弄,意思少了一半,正准备再叫她,看过去时才发现她的眼神一直留在自己身上。他从未在意过身后的注视,注视他的人那么多,他哪有空关注对方。 “你不是要听故事吗?”韩信叫她过来,指着沙盘上的河流,介绍魏地的黄河渡口。她这才多看两眼。韩信瞧着她对故事兴致不错,对沙盘却兴致缺缺,甚是奇怪。说到代地骑兵,韩信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她分不清那些旗子。他嬉皮笑脸地嘲笑,把人惹毛了,挨了两巴掌才消停。 韩信想了一个好办法帮助他并不聪明的情人辨别各国的兵种。他用木头雕了几个小人,还没有完工,但已经能看出些意思了。 入冬之后她开始忙碌起来,时不时就要去宫宴。韩信有很多独处的时间来完成他的“回礼”。他的半成品放在沙盘一边,大将军的技艺不见得多好,看过去只能说勉强还是回事。 今天也是干这个,韩信不愿意探究他在小祖宗身上用心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不过别人给他送礼,他总想还些什么,况且吃人嘴软,让她整明白了还能和自己消磨时日。 日落之后她才回来,今天韩信能把棋子收尾,在书房多待了一会儿。门外有细碎的声音,听着像风雪将至。他裹紧衣物出门,看见她拎着个灯和酒壶在亭子里站着。 大晚上的,跟个女鬼一样。还好韩信不信鬼神,借着光看清是她。真是奇怪,他走近了些,闻到一身的酒味。女眷很少被劝酒,也不知道她怎么喝的。 “走啦。”韩信叫她一声。她的反应有些慢,手里的灯笼掉到雪地里。 摇了摇头,她不想走。当然也不让韩信走,拉着人家袖子不放。两人在檐下吹了好一会儿冷风,最后还是韩信受不了了,“冻死了。” 他把衣袖抽回来,“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她还是没出声,深邃的眼神盯着韩信的背影。她今天去宫宴,无意间听说了当初楚王拒婚的事。其实这也对劲,楚王不愿意和天子结亲,喜爱舞姬天下出名。酒劲慢慢上来,情绪就被放大,有人和她说起楚王最爱的舞姬,腰如杨柳,媚眼如丝。她并不是不知道,她很清楚韩信的一切,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的喜好,但是他们始终像是长江两岸的人,他们并无交集,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一定会。她厌烦了这种距离,更厌烦把她扔下。 韩信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她还在原地。一看就喝醉了,韩信又回去了,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怕她吹风冻死。他准备把人抱回去的,刚摸到腰,被她瘆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韩信总是尝试拿出大将军的气势吓唬她,从来没成功过,现在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谁知道她又有什么方式收拾自己。韩信下意识吞咽口水,试探着说,“我抱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她果断说。手臂忽得圈住韩信的腰,指了指最近的书房,“去那儿。” 软哒哒的脑袋搭在他肩头,看样子这是要做了。韩信吸了口气,直接把人抱起来,不知道现在听话一下,一会儿能不能少挨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