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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女赶海发家记 第165节

    上菜了,韩霁朝墙角看过去,他探身拍一下,说:“别管它了,过来吃饭。”

    “别管它了,过来吃饭。”鹦鹉贱兮兮地学舌。

    端菜进来的小二闻声看过去,只有只鸟在清理羽毛,而其他人似无所觉,他恍惚地往窗外看一眼,以为大白天撞鬼了。

    “发什么愣?”掌柜进门低声斥一句。

    小二回神,赔笑着小心翼翼放菜。

    掌柜进来问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海珠抬手说:“给我送一碟带壳的生花生和生瓜子,喂鸟的。”

    “得嘞,这就给您送来。”

    上菜的人都出去了,鹦鹉开口说:“海珠,你真好。”

    其他人又惊又笑,老大夫探头打量,说:“这鸟还听得懂话?我以为它只会学舌,跟八哥不一样啊?”

    “谁是八哥?”鸟又听懂了。

    “也是一种鸟,你老实待着,少插嘴。”韩霁斥了一声。

    话落,掌柜的送来一碟干果一碟鲜果,要不是怕活虫恶心人,他还准备送碟虫子过来招待少将军养的鸟。

    鹦鹉有了吃的,它忙活着啄壳磨喙,没空再竖着耳朵偷听人说话。

    沈遂给韩霁敬了杯酒,又拎酒壶倒一杯绕了两步,说:“老大夫,老婶子,我敬你们一杯,没有你们帮忙,我妻女没法活命。”

    “该做的,该做的,这是我们该做的。”接生婆起身接下酒,说:“沈参将别客气,我就是做这个行当的,收钱办事,不值当这么大的礼。”能跟少将军和以后的少将军夫人同桌一桌吃饭,她能吹到黄土堵住嘴,这已经非常值当了。

    老大夫跟着点头,说:“多亏你想的开,换个迂腐的男人不让大夫进产房,老夫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屏风的另一边,沈母听到这话直接掉了筷子,筷子砸在桌上又滚落下地,挨着她坐的小子问:“祖母,你怎么了?”

    沈母摆了摆手,身后的嬷嬷递来一双干净的筷子,她接过放桌上,没胃口再吃饭。她竖着耳朵听隔壁的说话声,可惜隔壁一桌的人不再谈起此类的话。反倒是挨着屏风一角传来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让她越发心烦意乱,鸟喙磕在瓷碟上叮叮响,她恼得想过去摔了碟子。

    “我出去一下,你们老老实实坐这边吃饭。”沈母起身,她对身后的嬷嬷使个眼色,两人绕过屏风出了门。

    鹦鹉呸掉瓜子壳抬头看一眼,黑豆大的眼睛滴溜一转,它轻巧地飞上屏风,蹑手蹑脚抬爪踩着木框往门边走。

    “你去哪儿?老实点。”它的动静没能逃脱韩霁的眼睛。

    “出、出去拉屎。”

    韩霁被恶心得够呛,摆手道:“滚吧。”

    “别再外面瞎溜达,不准开口说话吓人。”海珠忙叮嘱。

    鹦鹉没应她的话,一溜烟飞出了门,左右看了一眼没瞅见人,它站在栏杆上往下瞅,正好瞥见转过楼梯的两人,赶忙追了上去。

    “哎?”楼梯旁把守的伙计喊了一声。

    “少将军带来的,你来晚了没看见,随它跑吧,别拦着,这是个主子爷。”路过的小二解释一句。

    酒楼里的伙计大多见过这只鸟,见它溜溜达达靠着墙根走,鸟脑袋探来探去,只当它是出来放风,不惹事就没拦着它。

    沈母带着老嬷嬷去了酒楼后院的茅厕,这里东西杂乱,为了掩味还种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花木,鹦鹉钻进去毫不担心被人发现。

    “你去医馆打听打听,外面有没有风言风语的话,她竟是被小六之外的男人看光了……”沈母越想越膈应,又骂道:“真是个晦气的东西,自从遇到她,我就没顺心过,先是小六跟我离了心,老头子又丢了官,在少将军面前也讨了嫌,家里家外都不顺当。”

    嬷嬷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开口。她这个主子她了解,心性要强,又爱名声,在外一副好心肠,对内却爱拿捏几个儿媳妇。前面四个儿媳妇对她算是言听计从,唯独最看不上的那个反倒是个硬性子,婆媳对战几番,老婆婆越发起了斗劲,钻了牛角尖一心想东风压倒西风,寻常人劝了她也听不进去。

    沈母一刻也等不及,她差使嬷嬷立马出去打听。

    嬷嬷走了,她舒畅地呼口气,暗暗嘀咕说:“要是败了名声,我家可容不下她。”

    人进了茅房,鹦鹉探头出来,它飞上墙头又落在茅房的屋顶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它琢磨着要怎么吓吓她,想打人出气,又怕她去告状,还没想出法子,听到屋顶下有了窸索声,它慌张地左看右看。

    “谁?”沈母听到了声音。

    鹦鹉不答,它使尽全身的力推着一块石头堵在门板下面,刚推过去,门推开了,转瞬卡着石头不动了。

    “谁在外面?”沈母慌张的从门缝往外瞅。

    鹦鹉窃喜地钻进花丛,不理身后的骂骂咧咧声,一溜烟贴着墙根跑进酒楼,赶在沈母之前原路返回楼上。

    “我还以为你被人逮了去,拉个鸟屎你还费挺大的劲。”海珠找了出来,看见鸟就折身往回走,说:“快跟上。”

    “要回去啦?”话音未落,鹦鹉慌张回头,果然看见听到声的人变了脸色。

    “这是鹦鹉,天生会学人说话,不是妖怪。”海珠赶忙解释,她走过去拎起鸟,快步走进雅间,顺带又给它洗了洗爪子。

    “真脏。”她有点嫌弃。

    门外传来脚步声,鹦鹉探头看过去,是沈母阴着脸回来了,它心虚地缩回头贴在海珠身上。

    沈母恶狠狠瞪它一眼,她撞开门看见了鸟爪印,进酒楼了又问人,果然是它跟了过去。不过她心里更慌,担心她说的话被鸟听了去,又傻愣愣说了出来。

    之后的小半天她都提心吊胆的,嬷嬷回来了她也没心思问话,一直小心翼翼瞥着鸟,每当它开口,她就憋着气不敢说话。

    终于熬到傍晚,海珠跟韩霁带着鸟走了,沈遂跟他父兄都出去相送,沈母喊来嬷嬷,问:“如何?”

    “什么都没打听到,没人谈论这事。”

    沈母心里一松,转瞬又不是滋味,好似抓了把沙却漏完了,但沙上的灰还是脏了手。

    另一边,海珠跟韩霁到家了就开始审这只鹦鹉,鸟被骗进屋,韩霁利索地关门窗,海珠捏着鸟羽问:“你今天干什么坏事了?”

    鸟装聋,耷拉下眼皮蹲桌上不吭声。

    “吃饭的时候你跟沈遂他娘跑出去了。”海珠又提醒,事后稍稍想想就发现了不对劲,它拉屎可没讲究过,鸟也憋不住屎。

    鹦鹉“咔”了一声,嘀咕说:“渴了。”

    “你打她了?”韩霁问。

    “才没有。”鹦鹉激动地否认,它倒是想打,可惜不敢动翅膀动爪子。

    “那你怎么着她了?骂她了?往她头上拉屎了?”韩霁端来一杯水捏在手里,慢慢搓动杯壁,杯里水声哗啦响。

    鹦鹉朝他看过去,突然展开翅膀抖了抖,回忆着它偷听到的话,嘎嘎一顿学,末了还强调:“没打人,她太凶了。”

    海珠:……

    她跟韩霁对视一眼,他递过水杯喂鸟咂水,又往外喊一声,说:“跟丫鬟下去吃果子,今天府里新买了一筐果。”

    鹦鹉扑棱棱飞了出去,韩霁这才放心跟海珠说话,“我派人去嘱咐一声,让老大夫跟接生婆在外别乱说话。”

    海珠沉思了片刻,说:“让沈遂去办,这是他的事。”

    ……

    夜半天色黑透,鹦鹉一身彩羽隐在夜色里跟夜色融为一体,当沈遂出现在巷道时,它嗖的一下从树上飞了下来。

    “沈遂。”它喊一声。

    “谁?”沈遂提起灯笼,看见两步外的地方落了只鹦鹉,他走过去说:“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爹娘呢?走,我送你回去。”

    鹦鹉不让他碰,它飞起来落在一墩石头上,掐着嗓子开始学舌,绘声绘色地模仿着沈母的口吻说话。

    沈遂越听越心冷,鸟不会撒谎,只能是偷听了人说话,他想不通他娘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外人都可怜青曼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半字不谈当晚的事,她却想方设法往儿媳妇身上泼脏水,字字想要她的命。

    他转身往客栈跑,至于那只鹦鹉,想必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他一走,鹦鹉轻哼着曲去巷子尾的拐角找海珠跟韩霁,它飞落到海珠肩上,邀功道:“鸟都跟他说了,他跑了。”

    “干的好,明早给你捉虫吃。”

    第210章 鸟胜过人

    房门陡然被推开, 沈父沈母双双看过去,见是沈遂,沈父斥道:“发什么癫?丢魂了这么急?门都不知道敲?”

    “不是回去了?怎么又来了?”沈母心里不安稳。

    沈遂没说话, 他深喘一口气出门去喊兄嫂都过来。他大哥离得最近, 来的也最快,进门问:“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回去了?”

    沈遂还是不吭声,他等着人都到齐。

    沈母坐立难安,她试探着问:“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还是家里出事了?”

    沈遂冷眼看过去, 问:“你希望谁出事?青曼吗?”

    “怎么跟你娘说话的?”沈父虎着脸斥一声。

    “怎么了?”沈淮跟他三弟五弟相继走进来, 又过了片刻, 他们的媳妇也过来了,一间房站了十一个人,拥挤又闷热。

    “人都到齐了, 我先问问娘, 你是不是想把青曼逼死了才满意?她哪点让你这么厌恶她了?恨不得她死了才干净。你的心怎么这么毒了?你是没嫁过人还是没生过孩子?”沈遂想了一路的话,一连串砸了下来,说罢又转身问他爹:“我娘的心思是你指使的?”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沈父大怒。

    不仅他, 就是沈遂的四个兄长都动了怒, 但沈二嫂她们脸上起了波澜,沈遂这番话也是她们想问的, 对无亲无故的陌生人都能好言以待, 对娶进门的儿媳妇却处处拿捏,要求甚多。

    沈遂压抑着怒气复述着从鹦鹉那里听来的话,他抬眼看向站在门边的嬷嬷, 问:“李姑, 晌午吃饭那会儿我碰到你从外面进来,就是去医馆打听了吧?”

    嬷嬷不说话, 默认了。

    屋里的其他人也沉默了,他们一致看向坐在床沿的老妇人,等她说话。

    “爹,我娘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沈遂问。

    沈父冷着脸不看他,他知道老婆子不喜欢小六家的,但不清楚她想赶人出门,不过这时候他肯定是站在老妻一旁,和稀泥道:“你娘是刀子嘴,就是话说得难听,她是怕风言风语影响到你。”

    “命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沈二嫂阴阳一句,她恶心透了和稀泥的话,一只鸟都能听出话里的恶意,人还能空口白牙地扭曲对错。

    “我从没想过你会变成这样,我救了苦命的姑娘回来,你话里话外不情愿,但还是点头让她们在府上做事,我以前真的以为你是刀子嘴豆腐心。”沈遂缓缓开口,停了一瞬继续说:“我爹辞官的原因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怎么是青曼导致的?若是划分责任也是我的原因,我不是因她结识了少将军。”

    沈母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她抬头看了眼围着她站的儿子儿媳,这下是彻底落了脸。她不高兴地说:“行了,以后你家的事我不管了。”

    “的确,我也没打算让你再插嘴插手。”沈遂点头,他是彻底失望了,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还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

    “明天你们就回去吧,以后孩子满月、周岁,你们……你跟我爹都不用再来了。逢年过节我回去看你们,既然不喜欢青曼跟她生的孩子,往后她就不回去了,她有人稀罕。”沈遂说得艰涩,又看向他爹,说:“明早我把银子给你送来,没你们给的银子,我的孩子也能长大。”

    “你这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真是翅膀硬了。”沈父冷笑。

    “没有,我逢年过节回去,你跟我娘要是病了,我回去伺候。”沈遂说。

    沈遂大哥欲说话,他媳妇在他背后掐一把,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不缺你伺候,你索性就别回去算了。”沈母怄气。

    “娘,你是不想让我们兄弟来往了?”沈淮沉声问,“是你错了,你还梗着脖子犟什么?这是六弟妹的爹娘没过来,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个心思,跑来扇你嘴我们都不敢拦。”

    沈遂还顾及家里的妻女,他不再多说,起身往外走,说:“明早就走,明早我过来送银子。大哥二哥,三哥五哥,我跟爹娘再怎么吵都与你们无关,今晚只是喊你们来做个见证,往后我们兄弟还是照常来往,我孩子过满月你们谁要是不来,别怪我打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