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原谅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棂照射进来，落在床上的少年身上，一片光亮。 许辰晏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唯昭一席白衣忙碌的背影，他正忙着把药倒进碧玉般的碗里。 “师父......”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些嘶哑，眼眶有些湿润， 带着不确定低声呼唤道。 顾唯昭转过身来，他逆着光，神色有些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的脚步微微前移，似乎想走到床边，但随即又顿住了，手中的碗慢慢放在了桌子上。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许大将军，喝了药赶紧回去吧。” 许辰晏听到这话，刚刚恍惚的神思一下子清醒了，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惧，猛地起身下床，却因手脚酸软又滚到了地上。 顾唯昭却有些手忙脚乱地过去抱住他扶了起来，但刚一上手却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把手迅速抽开，又缓步退了回去，转了身，背对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磁场。 许辰晏看到顾唯昭的反应，眼底的光一闪而过，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慢慢降落回了胸膛中，眼底漾出点点笑意。师父，看来还是关心自己的嘛。 他缓缓走到顾唯昭身后，跪下：“师父，晏儿知错了。这次的事儿是晏儿做得太荒唐了......师父，我错了......” 顾唯昭没有反应。 许辰晏膝行过去，试探性地抓住顾唯昭的衣袍下摆，声音湿漉漉的：“师父，您罚我吧，您怎么罚我都行。只是......求您别......别不理我。”许辰晏盯着顾唯昭的背影祈求着。 终于，顾唯昭转过了身子，他眯起眼睛看着许辰晏，声音带着怒气：“你真是胆大包天，这是第几次了，你跟我玩先斩后奏这一套？” 许辰晏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来：“师父，对不起......只是那个梦太过荒唐，我怕您不相信，这才......这才出此下策。” 顾唯昭脸上罩上了一层阴云，垂在身边的手指一点点攥紧起来：“你也知道这是下策啊，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下策！” 许辰晏低着头，不敢开口，他知道他这次做地实在是太过了。若不是有师父在朝堂上配合求情争取，他们几个一定会被治罪。 顾唯昭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想揍孩子的冲动：“总算你还不算蠢到无可救药，知道给我留书信交代来龙去脉，否则这次就算是我也保不下你！” 许辰晏眼神愧疚，把头埋得更低了。 “许辰晏，抬头看着我。” 顾唯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辰晏猛地一个激灵，抬头艰难地与顾唯昭对视着。 “晏儿，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许辰晏听了这话，慌张到不知所措，连连摇头：“不是的师父，不是的，我只是......只是......” 顾唯昭突然蹲下来与他平视，手指覆在他的肩膀上：“晏儿，可能是为师做得还不够好，不足够让你能够完全的信任我，导致你总是孤身犯险。但为师希望，以后，你能够尝试去信任我......完全地信任我，把我当做你永远的后盾。”近在咫尺的温柔和缓，顾唯昭说得很慢，但却字字坚定。 许辰晏眼睫发颤，身形剧烈一晃，成串的泪水从眼窝里涌出来，像是拉开了闸门，越涌越凶，最终他实在忍不住扑到顾唯昭的怀里抽咽起来：“师父，对不起，我错了......只是我怕您不信，也怕连累您......” 顾唯昭摸了模许辰晏的头：“傻孩子，为师怎么会不信你呢？你平常虽然偶尔会犯错，但在大事上你是拎得清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相信你知道......”顾唯昭揉了揉许辰晏的头发，把头发狠狠地揉成了一个鸡窝：“再说了，为师还能怕你连累啊，你把事情憋着不说，总是跟我玩先斩后奏我才会被你气死呢！” 许辰晏眼睛红肿着，把头从顾唯昭怀里拔出来，语气软软的似是带着水雾：“师父，您罚我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顾唯昭看了他一眼，抬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行了，起来吧，我今儿罚你，许将军明天不出征了啊？” “啊？”在师父这里待的忘记了时间，他差点忘了明天便又要出征了。 如果枫溪城一战胜利，那两国便可以坐下来和谈了，没有硝烟和战争的日子指日可待。 “喏，接着。”顾唯昭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扔向许辰晏。 许辰晏下意识接了，发现是一个墨绿色的锦囊。 “？” “锦囊拿好，到了枫溪城再打开，仔细思考一下我上面的话。” 师父怎么也玩起锦囊这一套了，他很难不怀疑顾唯昭是不是在内涵他。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问道：“师父，上面写的什么啊？” 顾唯昭没回答他的问题，语气凉凉的：“这次账我给你记着，到了枫溪城你若是能完成锦囊上的交代，这次的账我可以酌情考虑罚的轻一点。” “那......若是完不成呢？”小孩儿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完不成？两罪并罚，你的屁股若不想要了便尽管完不成。”顾唯昭身上散发着寒意。 许辰晏脑袋缩了缩：“别，师父，我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别搁我这儿跪着了，去准备出征事宜吧。”顾唯昭挑了挑眉。 “知道啦，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