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星空 34

    当晚，欧阳染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哼着歌将沙拉放进冰箱，突然一阵灵感，抄起一旁的纸，很快谱出一段旋律。

    「社团活动该停止了吧？忙什么事忙到现在？」

    「哦～」将纸塞入口袋，搭着冰箱门，他迟疑一会，随便拿了瓶饮料「社团下学期就～可以～」

    关上冰箱，他转身面对父亲。

    「社团下学期就可以不去。」他说。

    「可以不去？」欧阳仁坐下「什么叫『可以不去』？你给我模稜两可的答案做什么？等你明年考完，我打算安排你到公司见习。扩充生活圈和社会经验，不管你将来是教书还是做生意都有实质帮助。我希望你趁这段时间好好调整心态，打消做音乐的念头。」

    「为什么不能走音乐这条路？」他微皱眉，有点恼「我学乐器，学编曲填词，一步一步努力，为什么就得不到你的认同？」

    「因为音乐和艺术不能当饭吃！我早就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你妈就是不听，越来越受石家影响。去非洲『拯救』动物？还真令人感动咧！你真该看你妈当时的表情！」欧阳仁泛起一丝蔑笑「如果你以为我会任由你妈纵容你，任由你学那一家莫名其妙、可笑的不切实际，你就错了！必要的话，我会不择手段阻止你和小旭来往。我不能任由他们毒害你！你能当什么歌手或是作曲家？你比莫札特聪明吗？比贝多芬有天分吗？你只是个凡人！凡人就该认清自己的限度，而不是别人随便吹捧几句就得意忘形！」

    他按紧双手，隐忍。不懂父亲为何要残忍的伤害他的自尊和信心，甚至伤害他深爱的人。

    欧阳仁起身越过儿子，洗净手中的咖啡杯。

    「这些话很难听，我知道。要承认自己的儿子是平凡人，我更不好过。」他叹口气「为什么你不能学你姊认清事实？她根据我提供的意见规划未来，和我筛选过的男人交往，你觉得她怎样？很悲惨吗？相反的，她系上第一名毕业，顺利拿到国外优秀大学奖学金跟男友一起深造，回来马上被优秀大工司延揽。她的能力被阻碍了吗？当上班族就死脑筋吗？」

    「嘿！」孟宛菲现身，推着儿子离开「拜託你让染休息行不行？这些话你从他国二就开始说，烦不烦啊？」

    「这就怪你～」

    「快上去！」孟宛菲朝儿子眨眨眼，悄声「你爸我来对付！」

    他勉强拉起一抹笑容，踏着沉重的步伐回房间，拉开窗帘。

    小旭房间还亮着，窗户也开着。她调着油彩，显然已经画了一段时间。

    画了一会，小旭突然抓起手机，按下号码，等着接通，接通那一瞬间她有点紧张，微皱着眉，但很快又放松，微笑。说话的速度渐渐加快，似乎在讨论重要的细节，对着画布四角、整体、远近、色系和亮度滔滔不绝，偶尔吐舌，接着在笔记本上速记，完全没发现他的凝望。

    躺回床上，瞪着天花板跳跃的黑影出神，翻了好几次身，朦朦胧胧，不知几点，小旭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隔天，母亲一大早就来挖他起床。

    「染～」孟宛菲拉起儿子「小旭来啦！快起来！」

    「嗯？」他张开眼睛「小旭来了？」

    「在楼下吃早餐。」

    吃早餐！他立刻弹起来，火速梳洗衝下楼，在饭桌前紧急剎车。

    姊姊，小旭双双抬头。小旭书包旁还有个提袋，大小刚好是昨天的画布。

    「昨晚你问我的数学我解出来了！」他抓起小旭的果汁，咕嚕几口喝完「我在车上教你，快！」

    「染，小旭才刚坐下，」孟宛菲噗的笑「巧可以送你们啦！让小旭好好吃完早餐，难得她找你一起上学。」

    母亲帮小旭重弄了杯果汁，欧阳染瞪着一语不发，默默看着报纸的父亲，摇头。

    「那题数学有点难，早上有小考，没时间了！」他催着小旭。

    出了大门，他牵着小旭一路跑到车站，直到上车，就座，他还死命的抓着小旭的手，不停不停的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