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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深在扶风楼,相佩生能不知道?相衍将她拉到身前,揉揉她的长发:“他们好不了。”连海深安抚地拍了拍他:“我没事。”“明日事情就会告一段落,那些蠢笨的会被清扫出去。”相衍松了松筋骨,话里透着寒意:“当主子的也是,当狗的也是。”听到他这话,连海深抬起头就是一愣,看见相衍眼里露出了一点久违的阴鸷,见她望过来又迅速收了那点神情,只剩下一片冷淡。她心中一静,随即惊涛骇浪。那阴鸷狠辣的神情......才是她熟悉的相衍啊!*大梁遵前朝国律,皇帝五更上朝,而大臣们一般寅正便候在两仪殿外,时值新年后第一日上朝,又是大雪封路的一日,许多大人都来迟了。“参见大殿下,您今日来得可早!”李至一身紫金蟒袍,金冠束发,显得十分精神,身边人不禁奉承道:“臣见殿下今日红光满面,定是鸿运当头,心想事成啊!”前些日子李至和李长赢那一仗传得广,朝上这些老油子立马知道两人之间的和平终于是维持不下去了,一时引得百官纷纷站位。李长赢今日没做女子打扮,玉冠束发,一身合体的蟒袍穿上身,配她英气的面容,晃眼一瞧还当哪个俊俏王爷,她拨开身边围着的人群,走到李至身边:“大皇兄。”她一向是个笑面虎,李至也不遑多让,拍了拍身上的雪,说:“皇妹气色不错,料想对今日之事已经有了应对之策罢?”他的探子说沈束河被明德帝一道折子叫回长安,折中写他‘神情萧瑟,眼下青白,惶惶不安,心虚至极’,想也知道定是前路坎坷,才招至这样惶恐。可笑他皇妹还在这里自得。李长赢啧啧两声:“一会朝上便见分晓,皇兄莫要急躁。”“哼。”李至盯着她,发出不屑的声音。门外又热闹起来,门边的大人小声道:“快让让,右相大人来了!”观虚撩开轿帘,观壁刷将纸伞打开,相衍从轿中探出身,瞧见外头好些大人哈着白气殷切地看着他:“右相大人!”“相大人早!”“臣瞧大人面色红润,红光满面,定是鸿运当头之势啊!”相衍点点头,目光越过门里头晾在廊下的两兄妹,冷淡地朝他们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唱礼侍人高声宣布三省六部九寺文武百官上殿面圣,文官以李圣、李长赢和相衍为首,武将以李至、李墨和左相崔毅为首分为两排,不多时,明德帝升座,他先扫了一眼堂下的人,才往龙椅上一坐,示意身旁的宦官。那宦官得了示意,高声:“有本奏来,无本退朝——”荣昌盛上前一步:“启禀圣人,臣荣昌盛有本奏——”明德帝颔首,荣昌盛道:“年前积压旧案已有了眉目,特呈上圣人......决断!”说着捧上折子给那宦官,低头等待明德帝翻阅,不多时,明德帝放下折子,问:“把沈束河叫上来。”“是。”宦官应道,高声:“传,安南大都护沈束河沈将军及其子沈渡濂上殿——”沈家父子来得很快,经过李至身边的时候还与之对视了一眼,沈束河的将领,又生得人高马大十分粗犷,李至被他扫了一眼,没由来地觉得后脊梁一凉,心说不好。这哪来的‘神情萧瑟,眼下青白,惶惶不安,心虚至极’?该死的探子何时被人安了眼睛?沈束河跪下行礼,明德帝问:“方才在殿外你也听见了,沈爱卿怎么说?”“启禀圣人,臣与大公主有些私交也是因为那年褚国犯边,大公主救了小儿一命,并无荣大人说的什么旁的交情!”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听来就靠谱,不禁让明德帝点点头,转头问:“皇儿还有话问?”李至只觉得荒唐:“父皇,事情哪里是沈将军一面之词便可尽信的,儿臣手中的证据,可是铁证!”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左相崔毅道:“启禀圣人,听闻六部九寺的调查结果早出来了,为何只见荣大人的折子,不见裴大人的折子呢?”吏部尚书裴明是另一路查察此事官员的领头,他悄悄与相衍对视了站出来:“禀圣人,呈上折子之前,臣还有几句话,想问一问荣大人,请圣人允许。”荣昌盛挺直腰杆:“裴大人请问。”“荣大人方才说这账目乃是何氏从辅国公处亲自盗来的,是吗?”他特意咬重了亲自二字,荣昌盛不明所以,点头道:“是,此事十日前已经很明白了,裴大人为何多此一问?”裴明递上折子:“启禀圣人,臣有本,状告何氏伪造账目诬陷辅国公、大公主及沈将军!”明德帝从宦官手里接过裴明呈上来的折子,脸色阴沉地看不出什么,转头问:“相爱卿觉得呢?”相衍站出身:“巧了,臣这里也有本,告的和裴大人是一样的事情。”李至一瞬间血液冲到头顶,相衍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敢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十拿九稳!他死死瞪着那折子,甚至开始期待相衍带错折子......或是宦官脚下一滑将东西摔进笔洗缸里才好!明德帝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相衍递上来的折子,将东西归置在一边,问:“除了此事,众卿可还有本奏?”他语气平静,可是殿上的人却没几个能平静下来,尤其李至,他只差将冷汗挂在脑门上了!明德帝没得到应答,捻了捻手指:“爱卿跑几趟辛苦,若是无本奏便退朝罢。”李长赢带领百官先行跪下:“恭送圣人——”李至慢了一步,还是被李墨扯着跪下的,他眼前一片迷茫,只觉得荒唐,只觉得不可思议!明德帝这意思,是息事宁人?那宦官却没有走,他小碎步跑下来后笑着对几人说:“圣人口谕,宣大殿下和相大人一同去清明台议事。”李长赢感兴趣地凑过来:“分明是大皇兄状告我,为何要相大人去?”宦官笑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想必陛下事后更有安排!”她倒没有揪着不放,拎着嫡弟李圣,最后瞧了一眼李至便走出去了。李至收拾了一下忐忑地去了清明台,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暴喝:“这个畜生!”接着是陈贵妃娇柔的哭泣:“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皇儿,圣人也知道他一向吊儿郎当,哪里会想着去害长赢?皇儿好容易一回想替陛下分忧便被他人利用......圣人!那人好狠毒的心啊!”明德帝的声音传来:“证据确凿的事情,你还口口声声说他无辜,朕看至儿就是被你宠坏了!”“圣人息怒,圣人息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