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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此一举来杀黄遨,他又是如何预知了皇帝驻跸之处等等,此时都逐渐清晰。那背后之人勾结二王,手不沾血地下了一局好棋。想到皇帝,我有些难过。他从前做皇子的时候,待我不差,在作画上还与我有几分对胃口。有时我陪着公子去他那里做客,他还顺带与我讨论用色。并且,他长相也是几个皇子中最好的。这样大好青年,登基不过半年便如流星陨落,皇帝这位子当真凶险。青玄问我:“霓生,你可是来救圣上的?”我不答却问:“圣上那箭,果真是正中胸口?”“正是,我都看到了,血流得可吓死人。”我摇头:“只怕天意难违。”青玄面色一变:“那你来做甚?”“我昨夜观星象,见紫微处被一道黑气横贯,帝星晦暗。太上道君亦托梦与我,告知庙堂将有大变。我情急之下,即刻动身赶来此处,不想不如天算,终究是晚了一步。”我说,“不过圣上虽不治,你和公子却还有救。”青玄懵然:“我和公子?”“正是。”我说,“昨夜公子去追黄遨,可追到了?”青玄摇头。我叹口气:“这便是隐患。若圣上驾崩,此事在有心人眼中,定然便成了不可饶恕之事,若借题发挥,只怕连你也要牵连其中。”“我?”青玄狐疑道,“与我何干?”“黄遨不是你捉的?”我说,“若有人疑你与黄遨串通,面上捉人领赏,实则引狼入室,你如何辩解?”青玄的脸白了一下。我说:“我观星象时,只见那黑气甚烈,北斗亦受其波及,当是要应此事。”“那……”青玄有些着急,“可有化解之法?”“化解之法也有,太上道君给我一谶,我已解出。”我看着他,“不过须你帮上一帮。”“怎么帮?”“你见过黄遨,可还记得他生得什么模样?”我问。青玄咬牙:“化成灰我都认得。”我颔首:“天亮之后,你让人往东南的田野中去,那里有一道小河,沿着小河搜索,必有所获。”青玄愕然。“你是说……会在那里找到黄遨?”他问。我点头:“正是。”停了停,又补充道,“不过抓黄遨的功劳,你已经立过了一次,此番就交给别人吧。表公子手下不是有个侍卫叫唐荃,你平日与他关系不错。就让他带队,你跟着便是。切记,不可说是你早知晓,要装作无意中发现。”青玄:“……”与青玄分别之后,我带上几截蜡烛,往先前黄遨和二王遭遇的小河边而去。那里混战厮杀了一番,留下了不少尸首。且后来跟着出了皇帝那事,定然军心大乱,不会有人惦记着给那些贼众收尸。如我所料,月光下,只见那些尸首仍躺着,横七竖八,田间野地和河边都是。我将蜡烛点燃,凑近那些死人一个一个查看。黄遨的脸不是什么问题。他那一脸的胡子,虽然颇为显眼,但也让人看不清胡子下的面容究竟如何。只要胡子做得好,不需要照着黄遨的脸印模子,只消做到五六分像也就差不多了。要紧的是身形。黄遨颇为高大,一般人不及他。我找了半天,最终在河沟上,找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大汉,应该是二王的人,没有穿士卒的衣服。他的腹部被刺穿,应该是流血而亡,想来死的时候颇是痛苦。我叹口气,将他眼皮阖上,念叨道:“你跟着你们二王对大王下手,乃是谋逆反叛,就算到了泉下,只怕阴司也难饶你。我给你个戴罪立功之机,日后得了往生,两不相欠。”说罢,我将他拖到一个避风的去处,将蜡烛都点上。我从附近一个跟大汉差不多死法的人身上,剥下士卒的衣服,给大汉换上。然后拿出易容之物,给他细细装扮上去。此番这活计,虽然不讲究十分像,但比我从前做得更要精细。因为明日他被人发现之后,要验明正身,免不得会有人给他擦拭,若稍微有些破绽,则功亏一篑。幸而这些年,我将祖父的方子改进了许多。对于死人而言,不须考虑他舒服不舒服,我能做到将假脸和脖子的连接之处隐匿无形,还可将胡子眉毛做得好像长在皮肤里一样,且水淋油泼不坏。我摆弄了许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才觉得满意。将周围收拾了一番,见得无碍了,自行离去。回到村舍中,皇帝驾崩之事已是人人皆知。到处都是哭号之声,不少人还戴了孝,只是那些麻布的样式较宫中的简陋许多,一看就是从乡中紧急找的。回到公子的院子,青玄不在,我知道他定然是去办事了。裘保看到我,诧异不已。“你不是回乡去了?”他问道,“怎会在此?”我笑笑:“我听说我表兄立了大功,觉得还是留在他身边好,便又走了回来。我表兄人呢?这村中怎到处戴孝,可是死了什么人……”话还未说完,裘保忙示意我低声,将我拉到一边。“此番可不是死了什么寻常人。”他叹口气,“不瞒你说,是圣上驾崩了。”“圣上?”我睁大眼睛,“出了何事?”“细由我也不好说。”裘保摇头,“你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青玄一早也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我问:“桓都督何在?”“就在室中,刚刚回来。”我应一声,便往公子屋里去。裘保忙拦住我:“你要去见都督?我劝你莫去。他刚刚才回来,且神色甚是不好,只怕不想见你。”我说:“不妨事,我本是替我表兄伺候都督的,我去请个安便出来。”说罢,朝那室中而去。门关着,里面并未落锁,我推开,没多久,就看到了在榻上合衣而卧的人。听到动静,公子倏而睁开眼。纵然隔着有些距离,我也能看到双眸中直直的目光,而后,他一下坐起。我暗自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走过去。公子盯着我,一动不动。好一会,室中落针可闻,安静得压抑。“我有话与你说。”少顷,我开口道。公子面无表情,淡淡道:“我也有话与你说。”我在他的榻上坐下,与他各据一头,看着他。“圣上之事,”我说,“与我和黄遨无关。”他没有接话,声音无波无澜:“黄遨何在?”“不知。”我说,“我跟他跑出十余里之后,便分开了。”公子目光凌厉,唇角绷得紧紧,似在压抑怒火。“你这几日不见,就是为了救他?”他低低道。这是个无法否认的问题,我点头:“是。”“砰”一声,公子突然将旁边